幕僚朱平随后进来,见冯见贤一脸的怒容,不由劝道:“东翁何必如此,公子还小,贪玩些有什么的,就凭您的声望地位,公子松快些也无妨。”
冯见贤一脸晦败,无力苦笑道:“如今当然是千好万好,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总不能靠我一辈子啊。
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孽畜,我已不求他有多大的本事,安分二字已足够,可海/清啊,你看看,这叫我如何放心。
只怕我前脚闭眼,转瞬家业就败的一干二净。”
朱平急道:“东翁此话从何而来啊,您正当壮年,少说也有四五十年好活呢,又圣眷优渥,全权掌管芹军都督府,就是王爷皇子又如何,在您跟前还不是客客气气。
虽说智者多虑,但您这想的也忒远了些。”
冯见贤幽幽一叹,摇头道:“你跟了我十年有余,我也不瞒你。
贤弟啊,我虽狷狂,但人无千日好。
我也勉勉强强算是大启建朝的老人儿了,可前些年,恁是再如何废寝忘食尽心竭力,也无人赏识,出头之日遥遥无期。
当时我就想,这辈子就是这命了。”
他抬手示意,拦住急急要开口的朱平,淡声道:“后来,诚意伯告老还乡,杨显搜罗其旧部聚众闹事,韩克忠被逼的在御前长跪不起,多少朝中重臣铩羽而归,景王胥王两位王爷都是一碰一鼻子灰。
我呢,走了大运,本是被人推出来当替死鬼的,谁知道就这么一里一里的上来了。
皇上的器重来的不可捉摸,不止外人大惑不解,就是我这局中人也从未真正看清楚过。
是我大意了啊,穷人乍富,一下子就失了分寸,待头脑清楚能静下心来思索时,却已为时已晚。”
朱平嘴角翕动,“东翁……”
冯见贤摆摆手,风轻云淡的表情,眼里却是蓄着一团狠厉火焰,“回不了头啊,不管万岁是何打算何心思,都回不了头了啊,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不能退不能让,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他嘲讽的嗤了一声,“就我这两年办的那些事儿,太太平平时自然无碍,一旦有丝毫差池,那就是能致我于死地的刀。
我这一身荣辱,可以说是没有丝毫根基,全凭万岁爷一念之间。”
朱平只觉得寒意从脚底板一气贯穿到头顶,浑身汗毛倒竖,冷汗涔涔。
他早已是船上人,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冯见贤要是不好了,他也别想逃。
所以冯见贤才敢这么不遮不掩的把心里话全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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