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台中的光影逐渐黯淡了下去,段循在上空兜了好几圈,终于看到了吴落。
一颗心刚落到一半,又被狠狠抓起来,揪到了更高处。
只见吴落站在试台外,用剑支着身体,摇摇欲坠地来回晃悠,像个病病歪歪的不倒翁,随时都能倒却就是不肯倒。
她的脸色比纸还白,因此显得嘴角的鲜血格外刺目。
袖口已碎成一堆烂布条,似乎起一阵风就能卷走一根。
身前身后全是斑驳的血迹,但因为衣服颜色深,没有显得特别触目惊心。
段循浑身一震,双手有些微微发抖,两只脚落在地面险些绊了个趔趄,他还没走近吴落,就差点溺毙在了深不见底的心疼中。
“师……父……”
吴落本以为,天塌下来她也能坚持站着。
可见到师父的这一瞬,她才发现,全身上下仅剩的这点力气,原来根本不足以支撑她的意志。
随着师父轻轻一碰,这寥寥无几的力气,轻而易举地就分崩离析了。
她像散了架的秋千,晃着晃着就向后倒了下去。
段循连忙托住吴落,让她靠在怀里,自己半跪在地上,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揽过她的肩,连手指都不敢用力,只是挨着一层薄薄的衣料,生怕碰到了她的伤口。
满腹安慰的言语堵在段循胸口,他张了张嘴,花了好长时间,才从颤颤巍巍的喉咙管里,艰难地抖出一句话:“阿落,首徒我们不要。”
吴落怔了一下,没应声,眼中的光芒瞬间褪去了一半,她以极小的幅度转动着脑袋,执拗地向文昭看去,胸口疼得快要窒息。
第一次败给同辈弟子,为什么偏偏是在大比?老天在和她开玩笑吗?
吴落到现在依旧不能相信,落败的竟然是自己。
无数个日日夜夜浮现在眼前,那是数不清的起早贪黑与朝乾夕惕,她被骂,被冤枉,被中伤,明明受伤痛得要死,还要硬逼着自己咬牙坚持,一把长剑练到开裂,不声不响地换一把继续。
没有人比她更拼了。
她只身一人在仙界,没有家人。
而唯一的朋友……现在看来,也不见得有多真。
除了师父,偌大的章琚山里她找寻不到一点安慰,她不是没软弱过,若不是被少年意气吊住了一口不甘示弱的骄傲,也许吴落早就离开这个破地方,回家当她吃穿不愁的大小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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