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差,出言搭讪了。
又一念之差,英俊潇洒地现了人形。
没想到如此英俊潇洒、那般邪魅狂狷的容貌,却把小道士吓得不轻,一打完水,人就跑了。
韩倚楼在树上等了半刻,还想着等他回来,一百年来无人说话,委实有些寂寞难熬。
没想到等了又等,回来的却是数百个道士,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拂尘法器,围着他又是一次腥风血雨的车轮战。
他一边打,一边听见小道士在人群里喊:「抓住狐妖!
直接打死,算我的!
师兄加油!
师叔好样的!
」韩倚楼越听越气,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
孰料刚一走神,头上就中了张雷火大神符,又被人锁回封印下。
这番血海深仇,当真是不共戴天‐‐然而不过第二天,韩倚楼就对深仇大恨又有了新的认识。
旧的封印已破,当务之急,就是重新封印。
狐狸瞪着洞口,随时准备伺机窜逃回山,刚瞅准一个空档,一帮老道士就领着这小道士从洞口进来。
小道士当着他的面,割腕放血,认认真真蘸着血画好了新封印。
韩倚楼瞪着眼睛,有几分不相信又是这人,心中仿佛有一万匹骏马在狂奔咆哮。
等那群人画完封印出去,他还在难以置信,难道这人的血是黑狗血,洒一洒就能关得住妖怪?怪力乱神!
狐妖愤愤不平上前以前爪试阵,片刻之后,就抱着受伤的前爪悲愤地退了回来。
好厉害的血阵,好可恨的道士。
明明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成功越狱,就能回去养尊处优‐‐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抽了,才会想到对那人说一句如此那般无聊的话,坏了自己往后十年的锦绣前程。
一年又一年,每到早上,都能看见这小道士从洞前跑过,直奔溪边打水。
打完了水,就绕回洞口割脉放血。
韩倚楼看着那封印一日比一日新,再没有被风吹日晒损坏的可能,不由很是抑郁。
原先还动不动就刨个洞,想从山里挖个地道出去,如今洞也不刨了,露水也不喝了,整天闭目待死。
小道士再到洞口画封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团现了原形的东西动也不动地趴在那里。
他一边放血,一边犹豫地往洞里打量:「喂,死了?」过了一会见没人应,声音又大了几分:「真死了?」身心受创之下,韩倚楼依然一动不动,暴戾残忍孤僻霸气等等新人格正在慢慢地酝酿形成。
没想到第二天,有人脸上蒙着黑布,在洞口犹豫着放了一个rou包子。
那人在旁边蹲守了一会,见韩倚楼不动,又伸手把包子往里推了推。
韩倚楼眯着眼睛,看都懒得看他。
虽然蒙着黑布‐‐但那人身上未干的血腥味,不是自己最恨最烦最讨厌的那个道士,又是谁。
话虽如此,那可恨的小道士倒是当真怕他就这么死了,每天坚持去打水,只是人还未长成,个子小小的,才挑着水桶走出几步,水就洒了大半;每天坚持在洞口割脉,只是血放得越多,他自己就越是枯瘦如柴;每天坚持蒙上脸在洞口放一个rou包子……那小道士总说:「你怎么不吃,我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了……观里不做荤包子,我还要下山去买……」他说到这里,一边紧紧捂着捂脸黑布,一边用力摆手:「你别误会!
我不是观里的人!
真的不是!
」韩倚楼每天都把包子用力地踩碎踩碎喂蚂蚁,还是第一次知道是这人绕远路买来的。
这么说来,究竟要不要试着吃一口?一百零几年没吃过rou了,这么一想,还真的有些嘴馋……蒙面小道士小心翼翼把包子举过封印,喂向眼前没皮的rou团。
韩倚楼还在天人交战,骤然看见这包子就在嘴边,终究忍不住尝了一小口,当然,只是一小小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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