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
“别害怕……”
……
天蒙蒙亮时,倪若喜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将昨晚来不及换下的工作服套装湿透。
左右环顾,熟悉的家具熟悉的环境,是她在云海市租下的公寓。
落地钟上的时间是早上五点半。
城市静极了。
倪若喜发了会儿呆,然后甩甩头,起身,拿了换洗衣物去浴室。
温热的水流能冲走大半疲乏,也能消退某种未知的恐惧,她每次做完噩梦都会冲个热水澡。
这是她的习惯。
数分钟后,倪若喜换上一身浅色的连衣裙,抬头看向镜子。
镜中人也安静地看着她。
那人黑发雪肤,五官柔婉,有一张没化妆也能分辨得出“美貌”
二字的脸。
看了会儿,倪若喜定定神走了出去。
她对镜子其实一直有点排斥,因为镜子里的自己,有时让她觉得陌生。
出发去高铁站的地铁上,倪若喜被挤得东倒西歪,勉强腾出手给倪母打了一个电话,告知自己要去深城出差的事。
倪母叮嘱,“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周围人声嘈杂,倪若喜举着手机正要说什么,却忽觉头皮一紧一阵刺痛,像被人生生拽下了束头发。
她疼得低呼皱眉,回过头,看见一个年轻母亲正在训斥她六七岁的儿子。
那小孩子很调皮,察觉到她的目光,还吐吐舌头冲她做了个鬼脸。
倪若喜无奈,往稍微宽敞些的地方挪了挪,这才继续对倪母说:“妈妈,我又做那个梦了。”
那头的倪母似乎滞了下,再开口时依然是柔声安慰,“工作压力大,难免会做噩梦。
你是个心理学工作者,更清楚这很正常。”
“做噩梦正常。
但是连续十三年做同一个噩梦,不太正常吧。”
“别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我一直想不起来十四岁之前的事。”
倪若喜无意识地揉了揉额角,“真的只是因为我不小心摔了脑子,和那个梦没关系么?”
“跟你说过多少次。”
倪母的语气骤然沉了几分,“不许胡思乱想,你就是不听,就是要让你妈我担心?你这孩子,从来就不给我省心,让你回老家工作不回,让你处个对象也不处,你看隔壁刘阿姨家的青青多懂事……”
她知道妈妈又要开始唐僧念,忙不迭地把手机拿远十公分,假装信号不好:“喂喂?听不见你说话。
我要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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