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大笑着向后一仰,头不小心碰到了床柱,大叫着呼痛:“天,连你也这么说,你们真是商量好了呀!”秋临风走了进来,他的神情凝重:“蕙儿,你要听神医的话。”林啸却是一副看穿一切的神情,道:“知道了,这种把戏我三岁时就会玩了。三人成虎,你以为我真的会想信。对了临风,是不是我平时做人太过分了,所以你们大伙儿合起来唬我?”林安石终于忍不住了:“那爹说的话呢?”林啸掩耳道:“算啦算啦,怕了你们啦,看来今天我不喝完这药你们是不会放过我啦。”说着拿起药碗来,一饮而尽。林安石待要说话,秋临风举手止住了他,低下身子哄道:“既然喝了药,就早些休息一下吧!”不等林啸说话,秋临风已经伸手点了她的穴道。林啸悠悠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了,秋临风带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身着四品官服,奇的是他虽然官阶不高,但是众人对他都十分客气尊重。那与他同来的首领太监已经是三品服色了,却仍是对他十分恭敬,一口一声的“王太医”。林啸心中好笑,又是一个太医,皇帝还真是不死心哪!那王太医进来,林啸依样垂下帘子,那王太医依样搭脉,林啸又暗运内力,故意令得自己的脉搏时快时慢的。忽然间右手中传来一股极大的内气,竟将她的内力逼了回去。就听那老头悠悠地道:“嗯,看来秋夫人是试试老儿的医术吧!”林安石已是喝道:“蕙儿,好好让王太医看看你的病情。”那王太医只是用三指轻搭着林啸的脉搏,不慌不忙,林啸心中倒也好奇,不知道这老儿究竟能看出什么来。那王太医站起来,众人都站起来送他出去。林啸侧耳一听,好象大家都走光啦,奇怪,不过是个混饭吃的太医,用得着大家这么重视吗?她一骨碌爬起来,轻轻地走到门边,听到王太医正在说话:“秋夫人脉象衰弱,已有数道经脉受损,阴无咎的毒并不难解,老夫开出药方,当可解此毒。可怕的是此毒拖延过久,已经慢慢损伤到她的五经八脉。就象这朵花一样……”林啸好奇心大起,轻轻地把门推开一条缝来看,却见王太医站在一盆白海棠花旁,众人惊呼声中,但见那白海棠花慢慢地萎缩变黑,垂下头来,那王太医取过放在花盆边的水勺,撒入一点药粉浇上花中。过了一会儿,那白海棠花的叶子又渐渐挺起来,花也渐渐好转,只是那花瓣自变成枯黑色之后,便不能再转回白色了。众人的脸色沉重,王太医悠悠地道:“经脉一旦受损,便是解了毒也无法恢复。老夫开出药方,尽人事,听天命吧!老夫这就回去向皇上复命了。”秋临风点了点头:“白衣,你代我送客吧!”沈白衣穆俨忙送了王太医出去,齐灵秀震惊之下抓住了秋临风的手:“这怎么可能?小七,小七前天不还是好好的嘛?”秋临风沉重地摇了摇头:“毒并不深,只是慢慢侵蚀蕙儿的五经八脉,宛若蚁蚀大堤,从表面上看来,一点事都没有,一旦……唉,这次若不是蕙儿自己撒这个一个谎,让朱神医诊了一下脉,说不定我们到现在还发现不了。也算不幸中的万幸,总算发现的不算最晚。”朱慕远脸色一变:“不算最晚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也算晚了。”秋临风并未说话,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缓缓地转过头去。大家回头一看,也都怔住了。房门大开,林啸正站在门口,她全部都听见了。林安石先咳嗽一声:“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临风,你陪蕙儿一会儿。”众人也都找个托词离开,院中只剩下秋临风与林啸两人。秋临风走到林啸身边,像是不知如何开口,林啸勉强笑了一笑:“临风,我都听到了。哈,我没这么倒霉吧,连撒个小谎都会咒到自己?”秋临风深切地看着她:“是的,你不会。”林啸苦笑道:“也许是我平时发得牙疼咒太多了,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所以整整我。”秋临风摇了摇头:“不、不会的。”林啸张口还想说着什么,忽然间泪流满面,把脸藏入秋临风的怀中,尽情大哭。秋临风一动不动,任由她尽情发泄。林啸哭了好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道:“好了,我哭完了,我们走吧!”秋临风问道:“去哪里?”林啸道:“咦,你不是说放开一切,就带着我走遍大江南北赏花看月,让我在这几个月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吗?”秋临风抱紧了她:“好,我们明天就走。”夜深了,林啸辗转反复,难以入眠。月光清冷,照在她的床前,从早上到入睡前,秋临风一直陪着她,任由着她乱发脾气,迁怒于人。如今此刻,她的心情已经不如初听到这个消息那样激动了。从小男扮女装入江湖,她已经看过身边无数生离死别。尤其是入京城以来,死亡真是每天都有可能发生,但是她却没有死。事实上她性格极为坚韧,哼哼,只要林啸自己不想死,谁也别想以为她就那么容易死了,不到最后一天,她决不认为自己已经死定了。中毒已深,经脉受损,谁说是必死之症。正想着,她无意中一转头,却看到床前月光下,有一道长长的影子。谁?林啸忽然间寒毛直竖,她抬头向窗外看去,纱窗半开半合,只见窗外月光清朗,无风无云,那这道长长的影子,又是从何而来?林啸慢慢地翻身下床,忽然推开关着的半片纱窗,跃出院中。她的脚刚落地,咽喉处就已经被一把剑指住了,剑上的寒气令她的脖子也起了寒栗,好熟悉的感觉,莫非是——林啸缓缓地回过头来,看见了冷疏影。昔日的影子杀手,身上穿的再不是一袭黑衣,而是象今晚的月色一样如水的白衣,月光下,映得她的脸更是雪白一片。虽然是她用剑指着林啸,但是冷疏影的神情惊恐、慌乱:“你、你是、你果然是……”林啸见是冷疏影,她反而镇定了下来:“是的,我是个女子。”冷疏影面若寒霜:“为什么?”林啸轻叹一声:“对不起,我并非有意欺骗你,只是——在刘瑾府,我不能说;在天牢,我来不及说——”冷疏影清冷的眼睛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你给我一个希望,却又让它破灭?”林啸大声道:“我不要给你希望,我也没有给过你希望。不要让别人给你希望,冷疏影,我以为在你走出天牢的时候,你已经想通了,可是你没有。林啸是男是女,是生是死,真的对你的人生有这么重要吗?如果是的话,那你杀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刘瑾死了,林啸死了,你再也不欠谁的了。是不是?”冷疏影的剑渐渐垂下:“林啸,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若真是个女人,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啸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道:“就因为我也是女儿身,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阳光,有爱,有快乐。所以当我看到一个象我一样年轻的女孩子,她该像我一样看到光明。可是她没有,她竟然被操纵成一个工具,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她看不到阳光,看不到爱,也看不到快乐。我不能当自己没看见,我不能不去管这件事。你恨我骗你也好,临风说我乱来也好,可是我不能容忍,我一定要把你拉出来,拉到阳光底下去。我不知道怎么样算对,怎么样算错,可是我若是不去做,我就不是林啸了。”夜空中,传来一声长叹,冷疏影骤然一惊,林啸的眼前只晃了一下,冷疏影已经消失于月色之下。林啸回过头来:“临风——你一直在这里吗,你来了多久了?”秋临风自廊下走了出来,将外衣披在林啸的身上:“我就睡在隔壁房间,你跳窗出去的时候,我就出来了。”林啸看着他:“你都听见了?”秋临风点了点头,林啸叹了一口气:“我以为她已经离开京城,离开这一切了,可是她为什么会回来。如果她不回来,就不会知道我的身份,那对她以后开始新生活来说,也许会好得多。”秋临风将林啸搂住怀中,道:“蕙儿,你有没有想过,影子杀手为什么走不远?从八岁到二十岁,她被刘瑾收养整整十三年了。从八岁到二十岁,人生这十三年,是我们从孩童开始独立看世界,从我们的教育,从我们最亲近的人身上学到做人的道理。从八岁到二十岁,我在武当山跟着师父开始习字、练武,知道十年磨一剑,为的是除天下的不平事。而你,在同样的十三年里,与你的六位义兄兰亭结义,要学林下之风,要做性情中人,江湖游侠。很多时候,这人生最重要的十三年,决定了你、我、以及世上的许多人,最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这十三年的影响,终身都难以改变呀!”林啸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说,影儿这一辈子,都无法走出这十三年所带来的黑暗了吗?”秋临风看着她的神情,怜爱地抚了抚她的秀发:“不,世上并没有绝对的事,要看她付出的决心有多大。还有——刘瑾用了十三年把冷疏影变成影子杀手,冷疏影的心,要完全走回阳光底下,同样也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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