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睿一行下得山来,早有快马辇驾伺候多时,旋即入城。西阳王等人候驾于王廷之外,遥望司马睿归来,急急迎上前去。“拜见大王。”众人高呼。“辛苦了,免礼。”话音未落,司马睿已经下得车来,紧趋几步挽起西阳王手臂寒暄入内,众人鱼贯跟进。司马睿说:“家国不幸,国事艰难,日前河间国被灭,河间王一系步了成都王后尘。今后这勤王大旗将由我江东扛起来,大家本来是风光无限的世家大族,可是现在呢?司马遹在中原掀起了让人心悸的白色恐怖统治,让世家大族不得不屈居江南苟延残喘!为了对抗太子暴政,今日特与知会众人共聚建康,扶保社稷。”在场众人无不是世家出身,想想如今天差地别的处境,众人无不哀伤垂泪。琅琊王支持者西阳王司马羕偕僚属部下以及各州征郡守看到时机成熟马上进谏:“藩王被虏,生死不明,江东初定,人心不稳。如今内忧外患形势迫人,臣等恳请大王勿负天命,进位晋王,重整河山!”司马睿一开始坚辞不肯即位。司马羕等坚持请求,不肯罢休。最后在王导等人的再三劝进下,司马睿只好称晋王,统摄江东。于是选一黄道吉日,司马睿即晋王位,在建康开府建牙,开始设置百官,建立江东割据政权。司马睿初称王,建康城内张灯结彩人马攒动,百官朝贺万民相告,各地争献祥瑞之物。此时承续中原丧乱之后不久,江南政权刚刚草创,许多朝中事务悬而未决。因刁协久在西晋时为官,熟悉旧制,贺循为当世儒学泰斗,精通礼学,所以司马睿召两人前来咨询共议。后宫之乐蒸蒸日上的局面,让司马遹最近心情大好,这日独自坐在东宫后花园,注视着花池内畅游的锦鲤,不觉回忆起了自己这一路的历程来。当初自己不过是一个不受待见的空头太子,经常被外戚小子贾谧欺凌,为了保命不得不千方百计的想要逃离东宫。后来历经九死一生到了新城,而后见祖逖,收张宾,领大军平定关中,这才有了一块根基之地。更重要的是取代梁王都督关中三年,奠定他争霸天下的基础。后又被贾后所猜忌,为了争夺洛阳大权,带着李特等人回到洛阳。从被人轻视无人来附,到而今帐下汇聚了众多俊杰,文武济济,不仅兴奋起来。他本有喝酒的喜好,此时想到高兴之处,便勾起了他一醉方休的欲望。命人抬出一坛封存已久的花雕畅饮起来,他自酌自饮,不觉饮完一坛,顿时大醉起来,躺在花园中胡床上呼呼大睡。司马遹这一觉自申时直睡到第二天午时,醒来后感觉头晕得厉害,又口干舌燥,便急喊着要喝水。这时身边立刻便递过来一盏茶,司马遹拿过来咕噜咕噜喝了,待放下茶盏时方才看清,递茶者原来却是绿珠,此时正看着自己,双眼充满责备,惊诧道:“爱妃,你怎么在这儿?”原来昨日绿珠见司马遹醉倒在花园的胡床上,便上人又抬了一张胡床过来,陪在司马遹身边待了一夜。司马遹看着绿珠一夜未睡而发红的眼睛,心中过意不去:“爱妃,孤想着你我二人历经艰辛方有今天,心中一时高兴便多喝了几杯,没想到会如此不胜酒力。可辛苦了你一夜。”绿珠却并不搭理司马睿的说话,一张俏脸生气道:“嗜酒废事,妾身知道殿下生平喜酒。可而今却非昔日可比,殿下挽狂澜于既倒,振江山。扶社稷,正是大展手段之时,岂能沉湎于酒色?沉湎于酒色便要误大事,恳请殿下三思。”司马遹羞愧得满脸通红:“孤自即日起便戒酒,爱妃,你做个见证。”司马遹将酒杯斟满。而后向外奋力一抖,酒水在空中划出一面扇形,如雨点般尽数洒落。绿珠见此,紧锁的眉头方才舒展,上前挽着司马遹的胳膊道:“忠言逆于耳而利于行,治家者纳之则家宁。弃之则家乱;治国者纳之则国安,弃之则政乱。殿下详之,则天下幸甚。”司马遹颇内疚道:“你言之有理,孤岂是不明理之人,只是连累到你昨晚一夜未睡,本宫心中颇为不安。”“妾平日勤于习练,即便两三日不睡也无恙。可不似你想得这般娇气。”“说得是,好似在帷帐之中,你可不娇气。”绿珠粉脸通红,使劲在司马遹胳膊上掐了一把,司马遹不曾提防“唉哟”大叫了一声。司马遹挽着美人,慢慢走入到一片大大的御花园中,这花园甚是庞大,而且里面山花烂漫的开满各种奇珍异宝,有得挂在高高的枝头,有得垂在脚边衣襟下。还有的轻轻拂过人的面庞鼻子,带起阵阵的香气。绿珠平日没事就爱逛花园,不断地在司马遹耳边说话介绍着御花园,“殿下,要不让妾身为您弹奏一曲如何?”司马遹想想。反正也没什么大事,今日不妨就在这儿陪陪自己的女人吧!不一会儿,耳边响起叮咚一声脆响,那声音低低沉沉,化过这灿烂的花园上空,随着弥漫的香气渲染了过来。不过这琴声虽然低婉凄切,听着却又透着微微欢喜,即使司马遹这种五音不全的人,也能清晰的分辨出来这抚琴之人技艺高超,听在耳中让人生了一丝安静,仿佛春风拂过一般,沁人心脾。司马遹抬眼望去:前面有一座幽静的亭子,那亭子座落在一个荷花池边,亭子中央摆放了古琴,点燃了仙妙的松香。此时绿珠正背身而坐,展手抚琴,虽然对方坐的比较远,可是看着身材却仍是姣好无限,秀发瀑布般从脑后垂下,配上这山水园林,自有一番恬静的风景诗意。司马遹闭着眼睛静听绿珠为他抚琴,听在耳中,只觉得这琴曲先时紧凑,后又松懈缠绵,先时如临战场,后又让人心起悱恻。又过了一会儿,琴音渐渐消失,当司马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绿珠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道:“爱妃琴艺高超,孤不及也!只是不知这首曲子为何名?”绿珠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启禀殿下,这是妾身从家乡带来的曲子,只是听说这首《遥相思》是古越人创作出来的,具体却不知是何人所作。这曲子里面据说是有一个故事的,说的是说的是有一位姑娘的丈夫在外征讨打仗,姑娘思念自己的丈夫,便作了这首曲子遥寄相思,盼望自己的丈夫早日得胜归来。”司马遹轻轻揽过美人,耳语道:“爱妃放心,你给孤十年时间,孤一定亲自带你回家乡看看!”听着太子在耳边喃喃自语,绿珠不由得呆住,一时也不再开口说话,也不作任何的动作,只是静静站立着,早晨的阳关倾斜流淌下来,混合着晕彩和光圈。过了好一会儿,绿珠才又迟疑的低声道:“那……那殿下陪妾身说说话,好么?”眼神中尽是期盼之色,斜斜的凝视住司马遹。司马遹见她眼神中一派讨好告期盼的模样,让自己生不出拒绝之心,才轻轻笑了笑,点头嗯了一声。绿珠一见,顿时欢愉起来了,拉起司马遹的大手,开心的抬起玉指,娇滴滴道:“殿下,你看到这身边的御花园了吧,这里面种植的花草品种,有的可是天下也难得一见的呢,你看那株红艳艳的葵花,听说那便是武帝时从遥远的大漠进贡过来的品种,还有那边那株,那是南方藩国的使者带来的巨象花,还有……”她一边笑盈盈的介绍园中的花卉,一边又轻轻伸出小巧的手臂,在司马遹面前指指点点,另一只小手却是紧紧的握住了杨宗志的大手,丝毫也不松开。司马遹听着美人在自己面前轻言解语,心中极是欢愉。绿珠依旧沉醉的道:“还有那株……那株蓝色的小花,名字叫做扶笛蓝,是从……是从……”司马遹笑了一笑,放开她的小手,站起身独自走出了小亭。绿珠心中一惊,下意识想要抬头唤太子,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偏偏生生忍住,嘴角死死的抿紧,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发出一阵的叫喊声。司马遹径直走出小亭,走到那扶笛蓝花的旁边,蹲下身子轻轻采了一朵下来,然后再笑眯眯的走回到小亭里面。绿珠见太子又走了回来,嘴角再也抿不住了,啊的一声唤了出来。然后司马遹拿起手中灿烂的小花,轻轻插在了绿珠的鬓角边。这番看上去,才是人比花娇,花托人美的意境了。司马遹笑着拍手道:“如此,这扶笛蓝也算是生得其所了,总好过它孤零零的傲立路边,乏人欣赏。”绿珠羞答答的任由司马遹将那扶笛蓝插在自己发角,完了之后还轻轻伸手抚了一抚,才甜甜的笑道:“殿下,谢谢你。”司马遹低下头去,见绿珠高高的抬起小脑袋,闭上星星般的双眸,只留下长长的睫毛颤动,小巧的脸庞腮边嫣红一片,高贵典雅的俏脸上,此刻隐隐也有浮晕般的媚光闪动。司马遹忍不住心头一动,一个坏念头悄悄升起,伸手捏住了她圆圆的下巴,将她的脸庞抬得更高,凑低自己,深深一口亲吻了下去。绿珠不是第一次与太子这般亲密,她被对方一口吻在了嘴唇中,那大大的厚厚的嘴唇整个包住了自己的小巧,她一时心头又喜又惊,还有一丝难抑的甜蜜涌起,便动也不敢动一下,也不知如何迎合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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