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落,众大臣皆举杯共祝,一片山河永固的美好画面。
李斯端起酒,眉头微微隆起。
他素来知道皇帝强势,所以群臣好阿谀媚上。
但今日之场合,也有直言谏臣饮宴。
方才周青臣的话说得有些过,如若惹得那群不识时务的老东西开口,就适得其反了。
李斯刚刚想到此处,同为仆射的淳于越果然发难,当即起身大声唱到:“商周以分封制立国千年,又因分封制而使赏功臣良嗣,由此一来,功臣进爵而越忠,封地与王都首尾呼应,一呼百应。
现如今,皇帝陛下富有四海而无分封,微臣斗胆假设,若再出一个陈成子行窃国之事,我大秦又该如何应对?”
话音刚落,群臣如哑了一般惊惧噤声,恨不得没带耳朵来——淳于越也太胆大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也敢当庭胡说。
陈成子唆使齐国大夫鲍息弑杀齐悼公,作乱于齐,淳于越分明是在当庭诅咒皇帝身死之后被人窃国。
同为在朝文人,李斯与淳于越昔日也算旧交。
他皱着眉,正想要打断淳于越的话,谁知淳于越非但不住嘴,更是矛头直指周青臣:“周仆射非但不忠言进谏,反倒只行阿谀奉承之事,绝非忠臣所为。”
周青臣被气了个仰倒,他的胡子好像都翘起来,指着淳于越:“你你你!
你个老匹夫,居然在万岁面前血口喷人!
陛下——陛下要为老臣做主啊——”
说完当真当庭大哭起来。
刚刚还举杯同庆的场面忽然尴尬起来,大家都噤若寒蝉。
李斯垂着手,低着头,心中却在飞快的想着应对之法。
果然,在一阵极致的安静之后,皇帝挥手示意宦官都暂时退下,开口问道:“李斯,你来说说,他们两人谁说得更有道理。”
李斯额间有汗迹渗出,他知道自己的选择只有两条路,要么合了帝王心意为天下人唾弃,要么就是从此被帝王厌弃猜忌。
只是眼下数百双眼睛都盯着太身上,等着他的回答,他——已经别无选择。
李斯出列,动作不疾不徐,对着皇帝行礼道:“陛下,古三皇五帝治国各有其法,都利其时其势。
盖因贤者圣者善于取当时天下情势,辅之以国策。
国策或可不同,皆因天下情势不可同日而语也。”
说到此处,李斯停顿片刻。
众臣皆尽抻着耳朵聆听,哪里又敢打断相国的话?
李斯继续道:“如今陛下创大业,建万世之功,愚腐的儒生不明其理。
微臣窃以为以三皇五帝昔日国策为例,实难匹配当今天下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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