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玄烨终于反应过来这便是书上说的地震,震动已由左右幅动改为上下摇动,摆动的幅度更大,连移动都不那么顺畅。等两人终于出了殿站在院子里,也不过是十几秒而过,宁芳见了素心并李德全,院子里也陆续有几人冲来。“大家都快出来——!站在空地上!别呆在屋子里!”宁芳先是大喊了几声,再对着素心二人,“去到屋子边上,别太靠近屋檐,把大家都喊出来。”宁芳的说话还算通畅,约莫着震级不大虽有摇动,屋子整体却还好,只是不停有殿瓦飞落而下。北院住人的地方相对较集中,素心与李德全得令便分别往太监与宫女聚集的房舍赶。宁芳这才回头注视玄烨,只见他直看着自己,便把拽着他左手的右手改为左手,前后左右观察看有无受伤。“怎么了?吓着了?”玄烨这才反握上宁芳的左手:“你不怕吗?”宁芳一笑而过:“怎么说也比你多吃两年米饭。”说话间,地一直在动,却一直没变什么频率。宁芳虽不是专才,上大学那会却没少翻译外文的科普,一段一段的阅读理解皆是截肢的重点。若是在家,她也不见得就能如此镇定。不过此时,她比这里的所有人对地震的理解都多,再说,也还有这小子要他照顾,怎么还能顾上怕呢?等这一阵子震动稍停,宁芳便使着顾总管清点人数,还好,北院里没有因睡死过去而喊不醒的。“走吧,到太皇太后那里看看,你这皇帝这个时候可要挺身而出,知道吗?”玄烨的心思寻了回来,也明白宁芳的意思,此时更是想起了皇祖母,便拉着宁芳往外奔。“哎——你拉着我干吗?”玄烨脚步不停:“我害怕,你陪着我。”看他步伐虽快却沉稳,宁芳也知道这小子是说谎。不过她也不想一个人呆着。“我这院里——”不是有顾问行吗?“说着便拉了宁芳出了北院。自有人开了偏殿的门放了遗妃们出来,不过她们也去不了哪里,后宫的门关着,乾清宫又不是她们能入的,只好来来回回在没有皇太后的慈仁宫遛达。宁芳由他拉着,也省些力气。春二月的晚上而有些凉意,吹在脸上却很是舒服。所过宫殿整体都算完好,只是些檐角屋瓦打碎于地。宁芳定下心来,跟着前方的小三。玄烨如今多大了?十三?十二?怎么想看着就快赶上我了呢?宁芳一时觉得好笑,便一个人在后面乐呵。中餐馆看着当年那个小布点长成如今的少年,宁芳感觉无比的心慰与自傲,那种夹杂着感动与欣喜的感觉每每泛起,都令她幸福异常。人之所以要有个家,有个孩子,便是这般吧。不再孤单,不再飘浮,不再没有意义,像是深入地下的根,有了真实的存在感……再过几年,这个孩子也会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爱人,有自己要爱护与负责的亲人……宁芳不自觉地长长叹了口气,那种夹杂着失落与迷盲的感触便悄然而升。”怎么了?“玄烨停下看着她。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停了脚步。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穿过乾清宫,走出乾清门,站在乾清门诺大的广场之上。两人都没有发现现在的地方有何不对。李德全虽早有所觉,却唤不住皇上的脚步。看着这张脸,青春的脸,脸颊并额头上几外痘印在黑暗中的烛影间仍然可见。曾经亲手触过的那些小痘子……”“……怎么了?”玄烨就着抚摸上他脸颊的手,轻声问着。宁芳含泪而笑,笑自己的无聊,这个时候,还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有的。“没什么,”自然地摸摸小三的脑袋,“我们小三长大了,都快有我高了。”玄烨拿下那只头顶上的手一起攥拉着向前走:“当然!看着吧,很快我便比你高了,比你高很多。”“呵呵……是吗?”“当然。”“那要是没我高怎么办呢?”“哼,才不会。等着吧。”“呵呵……”这场地震,连着三天,各有余震三次,宫里没有逝者,不过是住了多日帐篷。然京城并周边还是有人逝去。初六,因震大赦,南怀仁等皆免罪释放。十六,皇上下旨议政王大臣会议详核汤若望等人的过失,分别具奏。关键时刻,还是太皇太后显示了身威,不过请来几位宗室与亲王斡权,经过十二次议政王大臣会议的商讨,四月,汤若望得以免罪,然,其他的本国人却没有如此好运,皆斩。这场轰动一时的天文大战便以这么逃过洋人杀尽清人的结局得以结束。始作俑者杨光先夺汤若望钦天监监正之位并鸠占汤若望等住地天主教西堂为己。南怀仁等限时离京,汤若望久病中风瘫痪也只挨过次年七月便悄然离世。这其后几十年,玄烨仍时常记得这位洋人太傅,和善、专业、坚定……人生短短数十年,如汤若望般远渡重洋、传播信仰、守正专注、得异国后世铭记之人又有几何?婚姻也是政治权谋正当汤若望一案如火如荼时,另一有件大事却悄然在皇宫内蕴酿。玄烨侍侯着祖母吃完汤水,便坐在一旁。“听说,皇上今日去了鳌中堂府上。”“是的,皇玛嬷。”太皇太后观察了一眼皇上面色:“看皇上脸色,似乎——不太愉悦。”玄烨抖了抖左颊面:“皇玛嬷,鳌拜是越来越骄纵了,朝堂上那点事您也有耳闻了。”太皇太后仍是一派淡然:“皇上还没亲政,由着他闹腾便是。”玄烨看了看祖母:“皇玛嬷知道今天孙儿在他府上如何?今日他称病卧床,朕便’礼贤下士‘了一回。哼,可想不到啊,他府上越制摆饰也就算了,见了朕称病不下床也就罢了,尽被明珠他们收出被子下的刀!”中餐馆太皇太后一听,手里的杯子也是一顿,缓了缓放在几上,关切地望向孙子:“如何了?”“哼,”玄烨气得一拍几子,“还好朕明白,以一句满人刀不离身搪塞了过去,不然,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皇祖母,你说这怎么成?怎么能继续助长他逆上之心?”太皇太后安安静静思量了半晌:“如今,四辅如何?”“哼,说起这四辅朕便有一肚子的气火。那索尼本是四朝元老本当肩担重责如今却是倚老卖老长期称命不理事儿,才助长了那鳌拜的气焰。遏必隆堂堂一朝辅臣却生性庸懦,一天到晚只知道’嗯‘喳’是‘……苏克萨哈因是前睿亲王(多尔衮)的门徙,处处受三辅臣的排己。这才使鳌拜得以专断擅权。如今的朝政省制哪一样不是鳌拜一个人说的算?只如此他便眼里已没了朕,再纵容下去,怕是就敢废了朕自立了!”玄烨越言越恼,不自然便上了火气、口无遮拦。太皇太后起初还低沉的面色后来见他如此,反而欣笑而起。“哀家的皇孙大清的康熙帝终于是真正的长大了,呵呵,哀家也算是真正放了心,可以养颐养天年了。”玄烨一听,趋近了身:“皇玛嬷怎有此言?孙儿这么点本事哪及皇玛嬷。”太皇太后拍了拍玄烨的手背儿:“玄烨啊,你虽未亲政,却把朝堂上的风起云涌给看透了,如说你没能出个法子,却纵观了全局,这便是成大事者应具有的第一品性。坐。”玄烨就着祖母坐下,“你分析的不错,准确得很,既然已经找出病根了,便可依根纳药,药到病除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皇玛嬷是女流,不过问朝事,只一点,到是可以为孙儿做的,也算是送孙儿亲政的见面礼。”“亲政?……怕是还早,鳌拜只怕也不会同意。”“呵呵……亲政,鳌拜自是不会同意,他小人得志刚尝到甜头怎么可能放权?哼,不过,有一点确是想拦也拦不住的。”玄烨见祖母笑看向自己,却是一头雾水:“是什么?”“呵呵,哀家的孙儿长大了,长大了自然是要大婚的……”玄烨转着眼珠子想了一转子:“成家——立业?”“哈哈哈……对了,不愧是哀家的孙子。”_玄烨就着此方向而下:“四辅臣府上皆有未出女眷,一旦入宫,除了鳌拜便是占了皇亲,自是与朕为亲,朕再为之所用——”“呵呵呵,好,好,是个圣君。”太皇太后也不需他再多言,“以后怎么做,皇上自个儿回去想,那都是皇上的基业了。皇玛嬷再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呵呵,这以后,便是养养花喂喂鱼,等着抱重孙子了,哈哈哈……”“呵呵,皇玛嬷放心,孙儿省得。”“嗯——好,哀家明日便下旨,替皇上择后。不过,”太皇太后直视着孙儿,“孙儿以为,哪家女子可为后?”玄烨只这么一思,便蔑笑道:“索大人不是清欲果闲嘛,怎么能少了他的风头。”“哈哈哈——”太皇太后一掌拍在玄烨的肩上,“好孙儿,好孙儿呀——”“卟——什么?结婚?”宁芳一口汤水喷出失了玄烨不着外褂的内衣,李德全忙过来给皇上脱了,素心使了帕子释过主子的衣、嘴,正要给主子脱下来,宁芳摆了手让他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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