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三年,正月十五。 雪霁初晴,倦倦冬阳刺过纤薄的云层将日光倾洒而下,落在皑皑的积雪。 长安内城也在晨间的鼓声中渐苏,推开房门便是斑驳陆离之景,教人睁不开眼。 炊烟正起,拂了檐上的雪尘;车马始行,碾了地下的雪泥,轧出沙沙的声响,终于给漫无边际的白划上两竖笔墨。 不过须臾,玉树上的霜雪渐瘦,日光透过窗台冰柱,闪烁间滴落一颗剔透的水珠,拍打在石板上的声音竟让人生出一股寒意。 这融雪便是比落雪还要冷了。 沈元慈蛾眉轻蹙,放下书搓了搓已有些冻僵的双手,待有了些暖意后又继续拿起,全然不知屋内的炭盆早已熄灭。 伴随着“吱呀”一声,女子的闺房门被打开。 “为何女君屋内这样冷?” 进来的女子名唤织秋,是沈元慈的婢女,眼见屋里断了炭火,便拿了架上的大氅给沈元慈披上。 许是被声音惊动,坐在矮凳上打盹的阿渝终于醒来,赶忙往盆里加了几块炭。 织秋一起帮着阿渝把炭盆燃起来后,才叹了一口气:“阿渝你连炭火都忘了加,长安冬日比不得会稽暖和,若是冻着了女君可如何是好?” “无妨,织秋莫要怪阿渝,是我方才看书一时忘了提醒,这融雪天还要你们陪着我晨起,着实是有些为难你们了。” 沈元慈此时刚温习完昨日的功课,合上书页,转过头对二人浅浅一笑。 她的容颜白皙宛若梨雪,眉眼娇柔,微笑时自有秋波流转,竟令这寒冷天气都生出暖色。 阿渝究竟是比织秋小一些,做事不够稳妥,虽然女君不怪自己,但还是知晓自己错了,扯着织秋衣袖,两眼巴巴地看着她:“织秋姐姐,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打盹了!” 织秋向来是心软的,见女君都这样说了,只是轻拧阿渝鼻子嗔笑道:“若是还有下次,我便不给你带祖母做的糕点了,还要同女君吃给你看。” “有织秋姐姐这句话,我如今可是清醒得很!” 惹得织秋失声笑起来。 沈元慈漫无目的地用指节轻绕着衣袖,现下无事可做,索性到炭盆跟前坐下,同两人一道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