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顿了顿,终究叫不出“姐夫”
二字,宋茂儿理了理思绪,又问道:“真的会影响那个人参加科考吗?”
宋葳蕤叹了一口气,淡然道:“不清楚,没想过,管他呢,横竖我是要经商的。”
宋葳蕤打定了主意要做的事谁也不能阻了她的路,莫说她跟梁以讷一纸婚约、一张破纸的关系,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爹亲娘也不能扯她后腿。
她往后人生要为自己活,她不迁就梁以讷,自然也不想耽误他,两个人如若磨合不了,那只能说明他们不合适。
捡完了根须杂质,宋葳蕤提起锄头开沟起垄,在土壤中扒出一条又一条粗深的沟槽。
宋茂儿眉宇间泛起一缕愁意,纠结了一瞬,凑到宋葳蕤身边问道:“阿姐若是不从商,保那个人读书科考,将来他若能高中,你是不是就能当官太太了?”
宋葳蕤握着锄头柄扒拉土壤的动作停滞住,扭头笑问宋茂儿:“他若能考中为官我就成了官太太?你怎么知道我的下场不是被抛弃的糟糠呢?”
宋茂儿突然沉默,她对梁家众人本就印象不好,如今听闻阿姐这话,宋茂儿在心里一思量,觉得抛弃糟糠之妻这种事,梁以讷没准真能做得出来。
“指望靠他当官太太?那还不如靠自己当富婆呢。”
宋葳蕤加大手劲用力扒拉土壤,告诫宋茂儿:“靠人不如靠己,你将来成家了也得拎得清,夫君和自己毕竟是两个人两颗心,别到时候一心扑在他身上,人家未必也拿十分的真心向着你。”
宋茂儿蹲在地上,一手托腮,一手在细碎土壤上画圈,撅着嘴巴“嗯”
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多少。
尽管这世道不少人认为从政体面有地位,经商的庸俗重利,但在宋葳蕤眼里,从政经商本就没有高下之分。
胸怀天下之人,为官可以为民谋福,经商同样可以兼济天下。
宋葳蕤没有兼济天下的野心,她要开铺面做生意无非是想多挣些银钱,一来改善自家生活,二来给萋萋和茂儿攒些嫁妆,三来帮村里没有谋生手段的妇女寻一条出路。
宋葳蕤大伯母柯燕云的娘家就是经商的,虽然许多人说商户卑贱,但宋葳蕤每年农闲时都往大伯母那儿跑两趟,一切都瞧在眼里,无论外头怎么评说,柯家日子照样过得滋润。
如今这世道,作为女子,读再多的书也不能参加科考,宋葳蕤早就想通了,于她而言,经商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
她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和评论,别人的唾沫星子再大也不能真把她淹死,自己吃香喝辣、能得到切实好处才最重要。
宋葳蕤开完了沟,又提着锹去把田垄上开了个豁口,水沟里的水慢慢倒灌进宋葳蕤挖好的沟中,逐渐浸润土壤。
“这一时半会儿还泡不透。”
宋葳蕤蹲在沟边洗了手,提起锄头和铁锹,扭头喊宋茂儿:“先回去歇会儿吧,等太阳下山了再来堵住田垄上的豁口。”
宋葳蕤左右肩各扛着锄头和铁锹,跨上小路往回走,突然瞧见一顶轿子从村口拐角处转进来。
下流村这种山旮旯里能看见轿子,实属稀奇。
不少出嫁的新娘都没坐过轿子,村里都是靠板车或独轮小推车拉人载货。
乘坐轿子这种讲究玩意儿,一看就是城里的夫人小姐下乡来了。
小小的一顶窄轿只由一前一后两位轿夫抬着,稳稳当当地向这边靠近。
宋葳蕤定睛一看,轿边跟着的丫鬟十分眼熟,她在脑中急速搜寻记忆,猛然想起来,这不正是仁春医馆的紫芝嘛。
紫芝显然也看到了宋葳蕤,她一边走着一边附在轿子窗牖边说了什么,而后闭玥素手掀起牖帘,探头看了宋葳蕤一眼。
宋葳蕤双手扶着铁锹和锄头不便打招呼,只笑着对闭玥点了点头。
闭玥仿若没看见她,抿着唇角垂着眼眸缩回轿里,唰的一下阖上窗牖。
宋葳蕤怔了怔,她好像没得罪过这位大小姐吧?
宋茂儿见自家大姐被人甩脸子,瞬间气得跺脚,指着闭玥所乘的肩舆责怨道:“她这人怎么这样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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