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白芷进来后一言不发,只蹲在地上抱着褚攸的腰,脸紧紧地贴着他的小腹。“只是突然想抱抱你。”白芷并不打算将赵翠柳的事情说出来。褚攸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免得蹲得时间久,腿会麻,他用额头撞撞他的额头:“又想吃鸡了?”“不想。”今天还没到吃鸡的日子,白芷都算好了,每隔几天吃一只的。“那我给你读小话本好不好?”褚哥哥的眼睛真好看,像有一汪水似的,温柔地看着自己。“也不好。”白芷再拒绝,褚哥哥马上就要春闱考试,他不能再耽误他看书的时间了。褚攸亲亲他的头发:“那你想做什么?”白芷想了想:“你继续写字,我就在这儿陪着你。”白芷将胳膊紧了紧,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在褚攸的胸前。褚攸笑笑,拿起笔继续刚才写的文章。不多时,耳畔处传来绵长的呼吸声,白芷睡着了。褚攸轻轻地站起来,抱起他,再轻轻地把他放在炕上,盖好了被子,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才又回到了书桌前。大约过了两天,早上白芷吃饭的时候问:“褚哥哥,我可不可以拿两棵白菜送给赵姑娘?”“白菜都在仓房里。”褚攸喝了口粥,“等吃完饭我陪你一起去赵家。”“不,不用了。”白芷不太会撒谎,“只是送两棵白菜而已,我自己去就好。”褚哥哥要是跟去了,他要做的事就做不成了。褚攸倒没有再坚持:“也好,那你自己去吧。”吃过饭后,白芷抱着两棵白菜往外走,兰运看着他,嘴角噙出一抹笑容。还未走到赵家,白芷就在路上遇到了赵翠柳,赵翠柳正在对面走来,也不知是要去哪。“赵姑娘。”在这里遇到她,他还挺高兴,之前还琢磨着,要怎样把她找出来单独说,“我给你送去两棵白菜,正好在这儿遇见了你。”赵翠柳挺高兴,乐呵呵地接过白芷手中的白菜:“那我就不客气了。”“客气什么,我还拿了你家不少东西呢。”白芷笑笑,又随便与赵翠柳说了几句别的,终于东拉西扯地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上,“褚哥哥这几天可高兴呢,除了看书写文章就和我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这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赵翠柳状似不经意的问,实则心里像敲了鼓似的,怦怦跳个不停。“那是自然,”白芷不会说谎,眼睛不敢放在赵翠柳身上,只左右飘移着,“再有三个月就要春闱了,等春闱过去,褚哥哥就能见到那个人了。”“那个人?”赵翠柳心中猛地一跳,只觉得不好。“是啊。”白芷眨眨眼睛,“你们难道不知此事?他可能是害羞所以没说,不过这可是桩喜事,没什么可害羞的。褚哥哥有个心上人,俩人都约好了,就等着他春闱之后成亲呢。”白芷偷偷地摸摸自己的脸,有些烫,应该是红了,希望别被赵翠柳看出来。“是,是吗?”赵翠柳心像刀割一般,脸上血气全无,仍硬撑着不想让白芷发现她的异状,“不知,不知是哪位姑娘能如此幸运?”白芷继续编瞎话:“我听褚哥哥说过,她不是咱们这的人,是那个什么地方来着?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父亲是个教书先生,她与褚哥哥虽不经常见面,但感情可好了,总是相互写信呢。”“哦,这,这样啊。”赵翠柳勉强挤出一抹笑来,“那提前恭喜褚攸了。我,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等白芷回话,赵翠柳转身向家里走去,刚开始只是慢慢地走,后来越走越急,渐渐地跑了起来。白芷看着她抬起胳膊的背影,应该是哭了。白芷叹了口气,他也不想伤害她,可感情的事,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一直到看不见赵翠柳的身影了,白芷瞧瞧四处无人,原地转了个圈,变回了原身,朝着赵翠柳离去的方向撒腿跑去。离着赵家越近,听到的哭声越大,白芷轻手轻脚地蹲在窗户底下,听房里面的动静。赵母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安慰她道:“我早就说过,那褚攸不是你能喜欢得起的。人家会读书做文章,你连个大字都不识一个,就算嫁过去,俩人聊不到一块儿这日子过得也会不舒心。趁早,就找个老老实实地庄稼汉嫁了吧。”“也得亏了你爹这几日忙,没得出空来去找那张媒婆,要不然看你以后还怎么在这村里待儿。等会儿你爹回来,我把这事告诉他,也别去找那张媒婆了。”白芷一听心中一动,还真让兰运说着了,赵翠柳果然正有此意,幸好自己下手快。赵翠柳抽抽鼻子,声音有些哽咽:“可我这心里还是难受。”“笑话,你掂心那褚攸的时间也不短了,要说一点儿不难受,岂不成了铁石心肠的人。刚开始都这样,过几天就好了。”接下来都是赵母安慰女儿的话,白芷又听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伸开四肢往前窜了几窜,离开了赵家。“如何?”兰运靠在院门外,抱着肩膀问。冷不丁看见他,白芷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走到他身边时,还是道了声多谢。今晚要吃鸡,庆祝庆祝!虽然褚攸并不知道白芷是因为什么事要庆祝,但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做了只鸡。日出又日落,日子平静地过了几天。这一天,传来一个消息——兰齐之前说的那个老大夫来了!老大夫家离着安宁村其实并不远,只是找他看病的人太多,这才耽搁到现在才来。老大夫大约七八十岁的年纪,精瘦精瘦的,但腰板挺得甭直,精神头也好,尤其是那双眼,丝毫没有老年人的浑浊,似乎都带着亮光,看起来就医术十分高超的样子。白芷和褚攸来到许墨彰家的时候,老大夫正给许墨彰诊脉,屋子里静悄悄的,白芷站在门口没敢进去,生怕打扰到他们,一直到老大夫诊完了脉,才拉着褚攸的手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老人家,墨彰的病还能治好吗?”兰齐将许墨彰因为看诊而裸露在外的一小截胳膊盖好。老大夫紧缩双眉,沉吟了半晌方道:“这位公子的疯病倒不是那么紧要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解了他身上中毒。”“中毒?”兰齐不可置信地问,“您是说墨彰他中了毒?”白芷与褚攸对视一眼,好端端地人怎么会中毒?老大夫摸摸胡须:“他身上的毒差不多有一个月了。”一个月,岂不是兰齐刚到这里,许墨彰便中了毒?兰运冷笑一声:“少爷,你还有何话说?得不到的就要去毁灭吗?”“我,我怎么可能给墨彰下毒?”兰齐感觉脑子里很乱,他做过最坏的打算,顶多许墨彰的疯病治不了,还像现在这个样子。那也无妨,这样也好,只要这个人在就好。却不曾想,得到的却是这种消息,“大夫,墨彰中的是什么毒?”可有法子救?他不敢将最后那句话说出来。“许公子中的毒叫一月催魂,中毒者服下后前二十多天丝毫没有异常,一般的大夫也是查不出来的。只到最后一天,会突然毒发身亡。”老大夫一脸沉重,“这种毒,没有解药。”“没有解药?”兰齐踉跄地后退几步,幸而褚攸手疾眼快扶了他一下。兰运用鼻子哼了一声:“少爷真是好手段,演了一出好戏。你若真不想许公子与我在一起,直说了便是,为何要下毒害他?杀不了我,又想打他的主意吗?”“我没有下毒!”兰齐目眦尽裂,声音却低沉许多,“我怎么,怎么可能会害他?”“那你说,他是如何中毒的?”兰运完全不信这一套,继续添油加火,“中毒快到一个月了啊,那不正是少爷你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吗?你莫要诬陷到我头上,谁都知道,你与许公子独处的机会可比我要多。我可没什么能和许公子独处的时间,我一来啊,你就跟防贼似的防着我。”所以,下毒的机会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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