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道:“这些贴在你耳朵边上的窃窃私语,应该就是来自于大量的魂,原本禁锢在附近,雷电不知怎么劈了出来,那些东西一受惊,都在逃窜。”“我们这算是抄了别人的家。”黑眼镜继续说,忽然发现根本没人在听自己说话。吴邪的眼神不知飘忽地看着何处,虽然刚刚发生了些惊心动魄的事,但他显然沉浸在其他心思里。黑眼睛在他面前挥挥手,不解地问:“怎么了,还有其他事?”吴邪回过神,“没事。”黑眼镜奇怪地看了看他,却没注意到黑暗里那两个人的手,已经不止是简单地握着或牵着,而是十指交叉着扣了起来。黑眼镜伸手点了点插在土里的那把刀,道:“我们得引来更多的雷。”张起灵重新操纵长刀,引来附近的天雷。黑眼镜则俯下身,拔掉三炷香,拾起铁锹,竟然又依样把东西挖出来。方才他们借一道雷帮助吴邪脱身,但又要避免伤害,于是请了请高僧舍利。现在无所顾忌,只管甩开膀子干。雷电之相,其质属火,而水火不容,天然相克。吴邪甚至能感觉到水面上划出一道道热浪,深深穿透水域。偏偏那里又游荡着不少鬼魂,电的力量和水面甫一相撞,就化为爆炸般的效果,犹如激光击碎了冰冻的山岩,瓦解整座山头。张起灵为了护吴邪周全,又用全身把人抱住,以免误伤。吴邪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看到黑眼镜就在旁边,仿佛不方便说悄悄话。黑眼镜煞有介事道:“你们闻到香味了没有?等结束以后,下去抓几条烤鱼吃。这里的鱼肉质细嫩,再洒上盐、孜然、胡椒,淋一层豆瓣酱,配点豆腐和蘑菇,当作夜宵,天然的享受。”吴邪不给面子道:“我在水下看见这里的鱼,形态很奇怪。阴魂戾气那么重,恐怕早就污染了。”黑眼镜啧了一声,说:“你难道不饿?”吴邪摇头,心说我现在这种状态当然是不饿的。当了一段时间不是人的日子,他忽然怀念起烟火尘世中的食物。水下的“魂矿”被逐渐破坏,吴邪敏锐地感觉到附近的阴阳气场正在恢复,自己的气息也变得稳固。他与张起灵尝试着分开,站在广袤大地上,不像之前那样游荡不安,而更多是作为一个“人”的踏实。想必在魂器销毁殆尽后,可以很快结束魂的身份。一会儿工夫后,雷声渐稀。吴邪望了眼头顶,道:“现在安全了。不过我有一个问题,那个美国佬住的地方在哪儿?我们这边折腾得鸡飞狗跳,正主却不来管?”张起灵沉吟,“离这不远,但此人的身体状况不曾好转,出行不便。”魂器的设计宛如心脏,大大损坏后,连带着其他的封锁与障眼之术也不再牢固。吴邪来到了那套房子的墙外,那说是住家并不恰当,而是一个私人疗养院。门窗紧锁,没有半点生气,但也没有浓重的阴煞之气。吴邪的情况已经稳定不少,他想了想道:“我去看一眼。”他的行动可以说是随心所欲,无视阳间实物,穿墙而过。穿过第一面墙,里面的风格不似想象中的豪宅,反倒更像一个部门,一眼看上去很适合写报告,不适宜生活。也正因如此,布局与普通人家大相径庭,吴邪完全没想到在这里都会迷路。他一鼓作气连穿几面墙,活人没见着一个,最后竟从房屋另一面穿了出来。吴邪好奇心不死,返身就要再探,被一只手拍上了肩膀。吴邪转头,胖子在他身后道:“你们做了什么事?动静真大啊,现在全城热闹得就像过节一样,过第二个中元节。”吴邪无奈,“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那些事情背后有个珊瑚公司?这里住的,是珊瑚的头儿,也就是上次让你用神识感知的那个美国佬。”胖子心思一转,摸到了言外之意,“那外国老头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为的是自己的生死?”吴邪点头,“这人据说病重,为了延续寿命,可能早早就做了一番工作。”“不论是生是死,都没戏。”胖子道:“难怪我说这屋子布置古怪,利用阴鬼续命,活着还不如死。”吴邪坦白道:“我们刚刚是把一个魂器给毁了,那玩意就是工具之一。”胖子不禁感慨:“既然上了年龄生不如死,就算强行多活几年,只能躺在屋里疗养,根本没有意义啊。等等,既然是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还会有力气出门?”吴邪想了想,“实际操作者另有其人。不,不是‘其人’,她应该是鬼。”吴邪暗自琢磨了一琢磨,阿宁和这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是被人养的小鬼?难道对方的打算是把自己培养成像她那样的?“胖子,世上有没有办法把活人生生做成鬼?”吴邪道:“可能和养小鬼差不多。”胖子面露不解,“这一听就是歪门邪术,胖爷不了解。不过,大千世界,也许真的无奇不有。”他又道:“那个人既是魂器的受益者,又是小鬼的饲主,你说你们毁了魂器,那么受连坏反应影响,这三者,一个都逃不掉。”吴邪忽觉恍惚,那么多城市郊野的布局,只为一个人的阳寿,但到头来,依旧是病重卧床,反倒不如饲养的鬼。胖子看出他心中不少感触,道:“人和鬼都想拼命留在世上,其实是无比正常之事。可惜万物没有长久之日,终归化为尘土。”人死而无归者,曰鬼,就是不愿离世的产物。吴邪一面想着,突然发觉自己身子一轻,晕眩中仿佛要被什么拽了去。他的原身已无阴魂侵扰,这游荡在外的一条命魂也将归位。他来不及再说什么,忙道:“胖子,帮我给小哥留个话。”然而,吴邪没有交代的时间,便糊里糊涂地散去,顺着天脉地流,回到千里之外的体内。待到他在病房中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窗外的晨光照射进来,感觉做了一场梦。吴邪坐在医生面前,一只耳朵听医生的诊断,另一只耳朵听爸妈的叮嘱。左边是“并无大碍,即日出院”,另一边是“注意休息,免得劳累晕倒”,中间是自己的手机,充电开机后回复消息向单位解释。一心三用,吴邪刚活过来就感到了活着的繁琐。他脑海中仍回放着“梦中”的画面,手腕处系着相连的丝线,水下矿场锁着无数魂,黑金刀挡住天降雷火,岸上无数鬼影摇晃,电闪雷鸣之时接了一个吻……吴邪忍不住心想,张起灵现在去了哪里?瞄了眼病房外,并没有那人的身影。不可能真的是梦,吴邪告诉自己。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牢牢扎根在记忆里,这些扎下的根须越来越密集,就拉起了一道无形的联系。等到他终于回到家,发现那个人就站在楼下。张起灵带吴邪绕过几栋居民住楼,来到边上的一块荒地。非常小的一块地方,杂草丛生,边边角角上不知谁家种了菜。张起灵淡淡道:“张家祠堂的灵牌,我埋在了这里。”原来那天是埋在了这地方,吴邪心说,这么偏僻,鬼都找不到。不由得又心疼张家的祖辈,长眠后就和一拨长势喜人的小白菜为伴。但凭张起灵个人的情况,已没有更好的供奉选择。他连自个儿都漂泊不定,肯认下这些祖宗很不错了。“我从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谁。”张起灵道:“从小到大做这一行,也与阳间的人少有接触。”吴邪忽然想起胖子那番话,一个人活着是很纯粹的,每天和不同的人见面,就留下了存在的痕迹,证明这个人和世界紧密相连。但是这个准则一旦放到张起灵身上,就变得模糊起来。严格意义上,他并不完全和阳间相连。张起灵望向埋葬家族灵牌的方向,道:“我和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联系,如果有一天消失了,也没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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