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动的水面倒映着人影,苍碧停下动作,探出脑袋,等水面平静了,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倒影。他终于不再是四条腿的狐狸了,如墨长发披散下来,垂过带着红痕的锁骨,汇入水中,白皙的脸庞总算没受半点伤,眉目淡雅清秀,朱唇微启,英气不足柔美有余,似是画卷里的绝色美人,任谁人见了都要被勾去几分心神。除了发色与成了极深青色的瞳孔,现下的样貌和他原本的样子几乎无异。“小黑,我这么美,他竟下得了手。”苍碧撩起一缕发,顺了顺,怎么看都觉得原本的银发更美。黑镯子化作小地龙,泅水游到苍碧锁骨,在伤口上停留摩挲着:“是啊,怎么下得了手。”“天天说着要我命。”苍碧转过身,垂着脑袋趴在桶沿上,再好看的皮囊,连云无动于衷,无名更是能狠到拿鞭子抽下来。这么一想,又觉得有些怪异,无名口口声声说要他命,却在苍碧清醒后,从未作出过什么真正伤害他的行为,还又是好饭好菜,又是药汤药膏的养着,就连那日,亲眼所见的几鞭子,都是抽到地上。难道他误会了,身上的鞭痕并非拜无名所赐?可他确实被吊在地窖中,身边执鞭人就是无名,记忆中害他差点掉落悬崖的祸首也是无名。苍碧越想脑子越乱,想再和小黑商量几句,房门在这时被打开了。无名端着饭菜进来,黑着一张脸,恨不得拿剑把水里的人撬出来:“水都凉了,滚出来。”连续数日的对招,每每都把苍碧折腾得死去活来,渐渐的,他发现了对付无名的方法——苦肉计。但凡他脸色脸色一有不对,无名必然停手,虽说那表情与言语骇人得很,但好歹肉体上的苦楚不用受了,一来一去,苍碧的胆子也越发大了,食髓知味,从先前的真虚弱,到后来的装虚弱,等到伤都好透了,行为简直就撑得上明目张胆。这日,苍碧汗都才流了没几滴,如常软软往地上一趴:“唔……好晕……”“铮”一声响,长剑刺入不到耳际一寸的地面,吓得苍碧立时缩起身子,只听无名怒喝道:“别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起来!今日不练到子时,不准休息。”“子时?师父,我会累死的。”苍碧作势捂了捂不痛不晕的额头,回应他的是迎面一剑,虽说堪堪在鼻尖停住,还是让他被骇得整个人都僵住了,爬起来,抓稳剑,“好师父,我错了……”这一对招便是昏天黑地,无名处处手下留情,苍碧三脚猫的功夫还真长进了些,至少有一半的时间不用在地上打滚了,好在终归没有真练到子时,月上中天,苍碧真累得脚步虚浮之际,无名便停了手。这些天下来,苍碧没吃什么堑,胆子也肥了不少,扬天抱怨:“师父,你虐待我,我不做你徒弟了。”无名执筷的手一停,下一刻拍在桌上,生生把一张桌子拍成两半,饭碗菜盘砸在地上,一地狼藉,他眼中带着浓重的杀意,扼住苍碧的颈项:“想逃出我的手心,只一条路——”“死。”“我、我说笑的。”苍碧瑟缩着,扳住无名指头。“有何可笑?”无名松了手。苍碧这顿饭没的吃了,当然也吃不下了,缩着脖子钻回床上,奄奄回道:“师父,我错了,不敢了。”无名不言一声,收拾完房间,扔了个馒头到苍碧枕边,看着他食不知味的吃完,从箱柜底上翻出一套皱得见不得人的黑衣,扔到床上:“明日,随我去办事。”复仇刺客与失忆王爷六暗夜掀起帷幕复而落下,清丽的月光撒入未掌灯的房中,一道比月更皎洁的身影立在窗前,借着月光低头端详身上的新衣。只是这新衣着实不体面。明明是与无名一个样式的纯黑夜行衣,苍碧换上的这一套是无名身子还未完全长开时穿过的,套在他身上,将比寻常成年男子略窄的肩与细瘦的腰勾勒得更为清晰,大小正合适,不过因穿得久了,又是压箱底挖出来的,颜色褪得七七八八,说黑够不上,说灰又只是显得脏旧。苍碧嫌弃地扯了扯衣襟,随手往颈后一撩被罩在上衣里的长发,过腰的如墨青丝肆意地倾泻下来,恍若一卷名贵的宣布,染上了泛着荧光的上好黑曜色染料。无名看得微微一愣神,若无其事别开眼,整理自己衣衫。“师父,我能不能换身衣服。”苍碧把绑在背后的空布兜拉到身前,指着一处发白的边角,“这都快破了,跟我这张脸太不搭调了吧。”“少废话,让你穿就穿,把头发绑起来,成什么样子。”无名冷下脸,拉上蒙面黑布遮住半张脸,转过身,继续收拾自己已穿妥帖的衣服。“遵命。”苍碧把长发拢到一侧,随意梳了几下,往耳后一挽,斜斜盘出个松松散散的发髻,余下的长发顺到胸前,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男子梳的发型,衬着他柔美的脸颊,玉肌殷唇,简直要让人以为是误入凡尘的画中佳人。无名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的苍碧,登时黑了脸:“我不是带你去选美!”苍碧被吓了一跳,听着心里却冒上些喜悦,这是自己的美貌被修罗般的师父认同了,高兴还来不及上脸,便被带着刀子的眼神压了下去。他自有记忆来就如此挽发,虽说对镜而照,总觉得耳际少了些什么,永远探寻不到何意的饰物,但逍遥界不少小女妖效仿,男妖小鬼们也移不开视线,自是绝美的,偏生连云视而不见,再看一般的无名,越想不服,干脆怄气扯了句谎:“我只会梳这个头发。”无名的脸更黑了,把人拉到跟前,三两下拆了发髻,骨节分明的长指在墨发间流连忘返地穿行片刻,拿黑发绳给苍碧系了个干脆利落的发辫,拉上苍碧蒙面巾,在他不知又要抱怨出什么之际,率先开口:“走。”夤夜时分,整座京城寂静如深井,就连风花雪月的喧嚷都沉沉睡去,两道身影融入夜色中,在高低错落的屋顶间,飞跃疾行,领头那人脚不点地,像一道利落的疾风,而后面那个就有些不堪了,时不时被瓦片绊得顿一下,还在两座房顶间踟蹰。“废物。”无名乜眼,“磨蹭什么。”“师父,我过不去……”苍碧退了一步,晃着脑袋。“我教你那么多,都喂狗了!”无名低吼,“过不来,要你命。”事已至此,退要丢性命,进……万一神功护体,就过了呢。苍碧硬着又退了数步,憋住呼吸,沉下身子,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而出。怎奈有些事是就是要了人命也做不到的,他脚尖发力点在屋檐,身形飞跃,在距离对面檐际不到一尺的距离,双脚落了空。“啊——”苍碧伸手补救,指尖触过瓦楞,失之交臂。无名脸色大变,飞速回身,探下身子,一把挽住苍碧手腕,把吓掉半条命的人提了上来。苍碧偷看无名:“师父……留我一条小命罢。”无名不置可否,只说:“走。”两人再次出发,幸好目的地不远,就这样跑跑停停,总算顺利到达,虽说比无名预计的晚了整整一刻钟。“小心些,再掉下去,自己拾掇性命,别指望我管你。”无名猛地停在屋檐上。苍碧差点就撞上去,堪堪站稳,多少明白无名不会见死不救,有恃无恐地回道:“是,师父。”“闭嘴。”无名指向不远处的屋宇。大宅成群被四面高墙环绕,里头的屋子与外面的相比,高出不少,显然是一户富贵人家,不知是不是就是无名要对付的老爷。苍碧满心疑问,扯了扯无名衣袖,挤眉弄眼地以眼神询问:“这是哪儿?你该不会带我来杀人吧?”无名竟看懂了其中的意思,低声回道:“京兆尹府邸,不杀人,只取该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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