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非惊讶了,“我看他对你……我以为你俩都住一起了。”
“这房子是他的,我现在只能算是借住在这儿。”
蓝纺说着,将膝头的书抽出一本,填进架子,跟着转动轮椅,稍稍挪了挪位置,“哥哥说家里不安全,所以我现在才在这里借住。
这份恩情,我之后会好好回报的。”
“我觉得你真说回报的话,他估计会气死。”
华非吐了吐舌头,“他看着真的挺喜欢你的。”
“那是因为他有些事情搞错了。
等他想明白了,也许就不喜欢了。”
蓝纺平淡地说道,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又弯腰瞟了一眼华非,突然说道,“非非哥,你这几天是不是没睡好?”
华非:“……纺啊,不是哥说,你这话题,转得也太硬了吧。”
蓝纺咯咯一笑,又从桌上拿起本书,操着轮椅在华非后面转来转去:“是伤口疼的原因吗?我看你眼下泛青,精神状态也不太好,看着像是肾透支了一样。”
“去去,瞎说什么呢。”
华非威胁似地冲她扬了扬手里的大厚书,反身将书放在了书架上,跟着便不动了,垂着眼帘,不知回忆着什么。
过了片刻,他转过脸去,正对上蓝纺闪闪发亮的目光,又是一怔,旋即便叹了口气:“你这人啊,还真是……敏感就算了还好打听,真不知道是跟学的。”
“你。”
蓝纺直言不讳。
“别什么都扯到我身上!
我跟你哥才认识多久跟你又认识多久!
一年都见不上几次面,这个锅我可不背啊!”
“非非哥那你可是过谦了。
见得少又怎么样,您影响深远啊,当初要不是被你不知死活的探索精神所打动,我也不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啊。”
蓝纺笑眯眯地说着,将手里的书放到膝盖上,“来嘛,和我讲讲嘛,是又有新的暗恋对象了吗?让人夜不能寐,思之如狂的那种?”
“你脑补得倒是挺美。”
华非摇了摇头,转过身,又整理起了面前的书架,“行,那我就随便讲讲,你也就随便听听——我动手动嘴,你动个耳朵就好了,不然等等哪里磕了碰了,我怕你那狐狸得撕了我……”
华非要说的事不长,再怎么斟词酌句拖拖拉拉,五分钟也够了。
当然他略过了毁约师、韦鬼一类的关键词,但这无损于故事的核心部分,也毫不妨碍蓝纺的理解。
“也就是说,最后小甄只能被消灭了,还连累了一个普通人是吗?”
蓝纺垂着头,低声道,语气带着歉意,“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困扰你的是这么痛苦的事,早知道我就不问了……”
“没事没事,正好我也憋得狠了,跟你私底下说说,就当纾解了。”
华非摇摇头,边说边摇着扫帚,“说真的,这事我自己都还没完全接受下来呢。
这都什么事儿啊,突如其来的,一点铺垫都没有,就跟噩梦一样……”
在眼前炸开,在记忆里回响,然后变成真正的噩梦,日复一日地于脑海中盘桓不去,一入睡便作祟,一入梦便涌动,像是火焰炙烤着神经,像是利刃割开了眼皮,非要逼得你从睡梦中惊醒不可。
但醒了却又不意味着已然逃脱,意识连接上了外界,心却还在泥沼里,脱不出又淹不死,只能泡在那里面,一点点地下沉、下沉,等待着那不知会不会到来的覆顶。
每当这时候,华非总会想起付厉。
在这件事情上,他其实是有些感激付厉的。
在他住院的那几天,付厉几乎每天都守在他床边,每每从噩梦中惊醒,眼皮一撩,看到的总是付厉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的模样。
有时付厉正醒着,有时付厉还睡着,但不论怎样,付厉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华非的目光,然后醒来,然后回望,替他掖一掖被子,再顺便用毫无起伏的语气安慰一句“别怕”
。
华非觉得,付厉的语言里可能真的有魔力,每次他说完这句话,一种平静的情绪总会在瞬间出现在自己的胸腔里,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上溢,直到把整个胸腔都填满,直到他能安稳地再次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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