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歇,天空渐亮。马车行了有半个时辰,从分岔左道一直行至鸦岭山脚。数不清的黑鸦群挺胸立于木梢枝丫,浓重黑色如一道屏障,仿若把这山隔了开来,阴森可怖,鸦鸟们黑色的小豆眼儿低垂着蔑视般跟着鲜少路过这里的人的身影转动。车轱辘碾过一地枯枝,树梢的黑鸦突然似是受了惊扰般齐齐展翅而飞,螺旋状扶摇而上,嘎嘎乱叫。拍打声响在耳边,祁零抬头看看略带潮气的天边,扑凌着翅羽的昏鸦在林间上方盘旋环绕,杂乱无章地嘎嘎嘎叫,停留几息后结队一同飞去了鸦岭深处,许久不见踪影。他吁马停下,接住一片飞下的淡墨色羽毛,转头注意四周。有鸟惊飞,通常便显示附近会有埋伏。人,或者兽。把手搭上腰间剑鞘,祁零静了片刻,猛一抬袖朝自己的斜右后方一挥,闪着银色光泽的暗器极速穿梭而过,‘叮’一声插|进树干!“哎哟!”随着哀叫响起的是刷拉刷拉人穿过枝叶最后砸在地上的悉索动静。紧跟着又是‘叮叮叮’几下,哀嚎接连而起。马车里。“无事,一群老鼠仔路过,接着睡。”祁夜桥翻过一页书卷,轻声安慰因动静而几乎惊醒的夏辰,一点不在意或许有人埋伏于此。夏辰眨眨迷糊的眼,看了看端身正襟危坐的他,抿抿唇,却是不敢再睡,微微牵起的眉似是懊恼自己这么轻易就睡了过去。“害怕?”见他睁着眼,祁夜桥放下卷书,“可是身体不适?”夏辰赶紧摇摇头。“山遇劫匪乃常事,况且这一带只有一窝,祁零会教训他们,若是怕,跟我呆在这里就好。”祁夜桥把常备的糕点盒推到夏辰面前,“先前只喝了粥,现在饿不饿?”夏辰的目光在糕点与他之间辗转片刻,末了小心翼翼从中拿起了一块米色软糕,然后犹疑着摊开右手掌心,伸到祁夜桥面前。“嗯?不够再拿。”祁夜桥一顿,随即将糕点盒整个儿放到他手心,“大胆些,我不吃这东西。”夏辰却摇摇头。“怎么?”祁夜桥会意拿开盒子,问他。夏辰看看他,又低头看手里的糕点,抬头,视线在祁夜桥伏于案桌的手掌那儿定了会儿,最后又看向他。“……”祁夜桥不动。眼前的手掌疤痕很多,长长短短,手指细长,骨节突出,看得出指骨形状很漂亮。祁夜桥不确定此刻自己所想是否符合少年刚才的指示,他第一次明显感受到自己心中的烦躁已跃然脸上。夏辰一直看着他。祁夜桥转过身子面对少年,看着他的眉眼,终于轻轻抬手,在空中停顿了下,平掌用指尖划过他的掌心。夏辰立即弯弯眉眼,笑痕转瞬即逝,低下头开始吃糕点。祁夜桥收回的手掌在衣袖中慢慢握成拳。眼中有轻微的惊讶和怒火闪烁。这个动作……祁零握着缰绳,听了那几句哀叫毫不意外,开口,面无表情道:“出来。”声音平淡,却是含了内劲,夹杂内力的两个字在林间荡开,霎时宛如惊雷一般在躲藏的人耳中炸响。然四周除了滴滴答答的落雨和偶尔几声‘嘎嘎’的鸣叫,再无多余动静。虽然距离仅一臂之遥的某两人对话已被他听得清清楚楚,但他是一个忠心的属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是他的准则。祁零:“既如此……”他一甩缰绳,马车继续轱辘轱辘向前行驶。而此时的树林另一边。“又是我?!”六只手中猜拳唯一出了剪刀的蒙面小哥纠结起两道浓黑的眉,内心真想把这两根手指咔擦了:“不行不行,咱能否打个商量,我出一两银子换个人出面!”“愿赌服输。”对面的蒙面小哥扬眉比出两根手指,嘲笑了下这个一局就败北的兄弟。浓眉小哥:“……”“赶紧的,夫人那儿交给你了。”“我不……诶诶!你们!!”被猛然推出来的小哥踉跄着站稳脚跟,看看躲暗处的同伴,再看看复又停下马车的祁零,站正挠头眼神闪烁不定。“哈哈,那个夫,呸,祁零少爷午安啊,您也路过这呐?这个点我们,不是,我,我也正要回寨里,您要不要来做客……我们寨主很想您呢!”同伴:“……”夫人是主不是客!蠢猪!蒙面小哥继续挠头:“啊……最近寨里来了个戏团,那伶人小娘子长得可水灵了,寨主最近迷上看戏,正……”同伴:“咳咳!”“正……正打算把人赏给属下做媳妇儿!宴请大席!您来做指婚人如何?!”蒙面同伙捂脸,好一个二愣子!蒙面小哥说完也转过身捂面崩溃。祁零:“……”气氛沉静间,一道如掌大局的轻淡嗓音悠悠自车厢传出。“我们此行正打算和骁兄一叙,这位小兄弟可去先行通报,让你们寨主把那戏团子伶人藏好了,省得到时候寨子里血雨腥风,殃及鱼池,祁某不喜吵闹。”“且,既是大宴,我们也顺道沾沾喜,喜庆喜庆。”蒙面小哥心中一紧又一缩,顷刻转身严肃应道:“好的祁公子,属下这就去通报!”递了同伴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蒙面小哥点脚潇洒飞去。……凶寨的大门岩石矗立,自然形成一道天然门廓。两边有高高的渠火燃烧,左右各一座高台放哨,一束黑红缠绕的旗帜迎风猎猎作响,大大的辨不清为何字的草书于旗面悍然而立,一派狂放不羁。旷阔的广场上,一道人影正与一条大蟒相互缠斗,男子身材健硕,面相英俊,赤|裸的上半身肌肉因用力微微鼓起,汗水淋漓,掰着巨蟒上下颚的两只手臂青筋暴突。四周是激烈的欢呼声。“呵啊!”男子倏然用尽全力,一声厉呵,巨蟒上下颚瞬间被大力撕裂!血液飞溅而出!男子又将巨蟒的脑袋狠狠惯在地上,砸下几记铁拳,数息后,裹住他下半身的蟒尾蠕动几下,而后缓慢脱落。“好!”“寨主厉害!”“大哥威武!”一片叫好声中,男子甩甩有些疼痛的手臂,大吼了一声,笑得嚣张而肆意。马车行至寨门,冲破喧嚣的呼喝才渐渐平息。“哟,零儿与阿桥到啦,你俩真是时候挑这会儿来,哈哈,正好熬些蛇汤给你们补补。”得到消息的骁于飞一边朝马车走来一边大笑着说:“那蛇汤阿桥可得多喝啊,否则那身体可就外强中干了。”祁零皱着眉下车,抚剑,“骁寨主请慎言。”骁于飞立即举手做投降状,“是是是,慎言慎言,我不乱讲,零儿可别这般生分,都是快做媳妇儿的人……诶成成我闭嘴。”祁零收回长剑,面无表情站到一边。“蛇汤倒是不必,味太腥,我嫌弃。”祁夜桥塌下马车,伸手朝里。“哎哟,祁公子可真娇贵。”骁于飞大笑。祁零一甩剑鞘。骁于飞利索一让,欲调笑两句,但那笑容没完全展开,他便面色一滞,“咦,这小孩谁?你儿子?你生儿子了?什么时候?你竟背着我娶媳妇儿了?!”祁夜桥、夏辰、祁零:“……”祁夜桥未理会他,拉过少年的手腕,将一纸包递于祁零,“去吩咐他们熬副药,夏辰一会儿喝。”祁零应声:“是。”“若非儿子……”这厢骁于飞摸摸下巴,似还在猜测。听着那两字,刚走了几步的祁夜桥看向他,“那双眼不想要了?亦或山大王做久了脑子变木了?”骁于飞哈哈一笑,闻言便也不再做样子,嬉笑道:“怎会,这小子面生,看样子以前还过得苦,你总在捡人,没得哪天真捡了个儿子,到时兄弟怕你哭也没个好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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