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王翰龄静静仡立着,仰头凝视着那轮明月,像是在欣赏着今晚的月色,又像是在等什么人…珮儿一回客房便开始盘算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得跑出去,大门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入夜后,便小心翼翼的潜往后门…谁知刚到后花园,王老丞相却翩然而至,更是离谱的站在当中不走了!令珮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趴在地上吹冷风…&ldo;受不了了…就算被发现也好过冻死…&rdo;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珮儿一咬牙,再度开始悄悄匍匐向前。&ldo;终于忍不住了吗?&rdo;王翰龄微微笑着,将目光由夜幕中收回,饶有意味的回过头来。珮儿一怔。&ldo;起来吧,你趴了半天,虽已初春,但入夜仍是幽寒,着了凉就不好了&rdo;他早发现了???珮儿顿觉欲哭无泪…窘着脸,嘟着小嘴,不甘不愿的站起身来:&ldo;你早发现为什么不说…&rdo;王翰龄浅浅笑着,走到珮儿身边,蹲下身来,爱怜的拍拍他身上的尘土:&ldo;老夫只是好奇你能忍多久罢了,呵呵,你还真行,这么久了才动&rdo;看着丞相带着溺宠的笑意,用宽大而有力的双手拍拭着身上的尘土,珮儿不由得忆起遥远记忆中,顽皮好动的自己每每摔倒时,父亲也总是带着这种怜爱又心疼的表情轻轻拍拭掉自己身上的尘土…&ldo;谢谢…&rdo;不由自主由心底感激这个举动…王翰龄微笑了一下,用手抚摸着珮儿的头发:&ldo;长这么大了吗…?灼儿…&rdo;珮儿仍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全身的神经倏然绷紧,眼波中闪动着警惕的光芒。&ldo;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你的长相,与你父亲太过神似…老夫与你父亲自小便熟识,他的样子绝然不会认错…&rdo;珮儿没有吱声,王翰龄继续说着:&ldo;但小时候的你,女孩子的脂粉气很浓,现在却褪去甚多…若非你像极你幼时的父亲,老夫亦不敢认…&rdo;&ldo;老丞相已经认定我便是玄灼了吗?&rdo;王翰龄微微笑起:&ldo;老夫似乎并未说灼儿姓玄吧&rdo;珮儿当即语塞。看着珮儿一脸窘意,王翰龄不忍的拉着他的小手,轻声道:&ldo;老夫知道你是…&rdo;语毕,王丞相的声音忽然微微颤起:&ldo;如果真得不是…也不要说…就让老夫错认好了…&rdo;&ldo;为什么?&rdo;珮儿不解的看着他。王翰龄避开珮儿困惑的目光,像是在喃喃自语般轻声说着:&ldo;当年…是老夫亲手下毒毒死了三弟玄鄂…也是老夫亲自下命令追杀他出逃的夫人与家丁…无一活口…&rdo;掌心中的小手忽然开始发抖,王翰龄忙紧紧抓住,生恐他会因害怕而抽回双手…更怕一松开手…就再也抓不住…&ldo;不要怕!不要怕老夫!老夫当年就受你父亲之托,放过你跟你母亲,只是当时…你母亲已经…而你又身在皇宫,由太后处置…这些年老夫一直自责!一直良心不安!为什么要下如此毒手?为什么如此狠心…原以为三弟泉下有知,会责怪我,会痛恨我…却没想到…&rdo;王翰龄憔悴的眼神中弥散起一股绝望的神情:&ldo;却没想到…这些年来他甚至没有在梦中诅咒过我…因为他从未进过我的梦…一次也没有…一次也没有托梦责怪过我…一定是因为他对我过于失望…不屑再理睬我…爱一个人,会时时挂念他;恨一个人,会时时记着他…唯有漠视一个人…会对他不理不睬…灼儿,你知道吗…?多一个人最大的失望,不是痛恨他,而是,漠视他…心里再无他一丝一毫的影子,形如陌路…&rdo;&ldo;老丞相…&rdo;&ldo;老夫错了…&rdo;王翰龄苍老的手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ldo;这些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但我很害怕死…因为我死了就会遇到他…我该拿什么脸去见他…&rdo;温暖的小手轻轻攀上冰冷的脸庞,好似一缕暖泉慢慢流淌至全身…&ldo;我想…他并不恨你…因为他知道你尽力了…知道这些年你的痛苦,你的自责…无论是谁,做过怎样的事…四年的折磨…都够了…够偿还了…&rdo;&ldo;你不是他…你不必安慰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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