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只觉得心尖的位置,疼的让他呼吸不畅。好在谢沚真是回春妙手,不负盛名。不多时,沈抟全身止血,呼吸也稍微平稳了一点。谢沚取下金针,或膏或散,或汤或粒,帮沈抟一点点清理污血,正骨裹伤。左肩锁骨砸断,左臂错臼,左眼眉骨开裂,右踝骨扭伤。万幸的是背后三箭,两箭被背骨挡住,一箭斜插向外,并没有射穿内脏。沈抟全身基本没有完整之处,若不是谢沚在此,恐回天乏力。整整忙了三个时辰,谢沚才勉强把沈抟清理好,轻轻放下。薛竹从床尾跃出,绕到外侧,掏出两粒丹药塞到沈抟嘴里,又把薄被扯过给他盖上,这才回头问道:“谢公子,我师父他没事吧?”谢沚摇头:“倒无大事,只是要慢养。伤筋动骨一百天么。”薛竹赶紧稽首揖道,口中祝念:“三清救度,祖师保佑。可真是命硬,阎王不要无常不收啊!”谢沚雾眉微挑,一脸尴尬。薛竹说完反应过来,赶紧又给谢沚拱手:“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这顺口胡说,谢公子,你你别见怪啊!”谢沚轻声细语:“无妨,无常本来就是让人叫的么。你也该裹伤,我给你看看伤势吧。”薛竹摆摆手,道:“不劳烦公子,我没事!自己就”谁知话没说完,眼冒金星,脚下虚浮,险些跌倒。谢沚赶紧伸手扶住,让他坐在榻上,细探脉搏。须臾道:“怎地说没事?精气几不耗尽,险些伤了阳神。你倒比他该多养些时日。”薛竹缓过口气,慢慢道:“持阵久了,有点累。看他拼命我实在忍不住。”谢沚双眸柔和,点了点头。薛竹自己掏出两颗丹药服下,谢沚帮他把身上大的伤口裹好,又给他正了下左腕的腕骨。薛竹看了看床上尚未清醒的沈抟,悄声问道:“谢公子,从之他怎么样?”谢沚不语,只是摇头表示不知道。薛竹又道:“几天了?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他出来?”谢沚错开薛竹的目光,并不看他,略带无奈道:“夺了沈道长长生,又把你们弄得这般凶险,我若容他,什么脸管别人。”薛竹轻笑,望着沈抟慢慢道:“看他伤成这样,我是挺生气的。但我师父他,其实从来都不想长生。”谢沚愕然。薛竹继续道:“他是个良善的,胸怀坦率,嘴厉心软。要不是从幼年时,道法傍身,肯定是个爱哭爱笑的性情中人。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是想走清枢真人的路,煅丹长生。可我最后才明白,他并不想长生,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死。”谢沚也看了看沈抟。薛竹继续道:“通晓阴阳,他铁定不想无故身死,可却对生,兴趣缺缺。唐真君少时救命,他却对这恩情一直不冷不热。他觉得如果自己十五岁试丹身死,一定能救下众位师叔。而后降木劫,通幻阵,一旦有无解之事,就只想着死。”谢沚轻轻笑了笑:“我想沈道长,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这些吧。”薛竹眼睛发涩,声音有点哑:“我只怪自己想通得太晚了。几次在我面前险些身死,我竟现在才明白。”谢沚小声调笑:“有了你,自然不想死了。”薛竹稍微有些面热,却还是坚定道:“是,有了我,还死什么?”好巧不巧,床上传来两声扣指声,异常轻,薛竹却一惊而起。紧接着,就听见沈抟虚弱的声音,悠悠的骂了一句:“不知羞”薛竹咬咬牙,把眼泪压回去,跳起来,冲过去,仔细打量沈抟脸色,颤抖道:“你最好想想,怎么养养左边眉骨,要是毁了这幅眉眼,我就不要你了!”沈抟勉强扬了扬嘴角,手指又在床上扣了扣,薛竹便弯下腰,仔细听他说了几句,点点头。谢沚上前拱拱手:“沈道长,我看看。”沈抟勉强点了点头,薛竹就替他还了礼。谢沚坐在床边,仔仔细细的切了沈抟两手寸关尺脉。松口气道:“果然命硬,无常不收。”说罢,起身告辞:“沈道长,小薛道长,我先回鬼市街去看看唐焕然,有那颗丹药助力,他大概这几天也就恢复了。我一月后再来,若有事,路口举着灯叫元魂真君唐炳。”薛竹笑道:“虽然总开这玩笑,可我真不好意思叫他!”谢沚眉眼稍稍垂了垂,道:“有什么,我还没问他知情不报的事。他若说不来,你就说我叫他,来了不听招呼,你就把他关在伞里。”薛竹连连摇手:“不行不行,再说我怎能关住他!”谢沚难得露出几分傲气,悠悠道:“他当然能出来,但他不敢。”说罢又朝沈抟拱拱手,回身走出寝室。薛竹交代两句,送了他出来。却在走到三清殿的时候,拦住了谢沚道:“谢公子,过回魂路之前,你跟我说的话,是真的吧?”谢沚问:“你说供香的事。”薛竹道:“对,我愿意给从之诵经打醮,升灯供香。”说着把谢沚让入殿中,找了个小香炉,一方牌位,拿着笔踌躇了一会,递给谢沚道:“我竟不知他生辰命音,况且我这个字还是你来吧。”谢沚百感交集,范洄自有一大堆名号,什么无常鬼王,死有份,范无救,天下太平。但举着牌位想了好半晌,谢沚还是写道:邯郸范氏嫡长讳洄。薛竹接过看了看,在牌位后面,写了自己道号,郁离子。然后点了五柱香,想了想,屈膝跪地,拜了一礼。这才起身,把香插入香炉。谢沚惊讶:“小薛道长,你”薛竹叹口气道:“他入阴间时,与我同岁,平辈之交,逝者为大。这是我获奴儿牵扯千年身谢沚第一次见范洄,就不大高兴。十岁的孩子,席居正坐,一脸严肃。“获奴?怎么了?”上首的妇人广袖直裾,粉黛轻施,正是谢氏家主谢信芳之正妻,卫氏夫人,卫霖。谢沚缓了缓神,低声应:“母亲,我无事。”说着没事,还是抬眼瞟了瞟客席上的小孩。卫霖轻轻安慰:“你娘亲坐的远,你要脸色不好,她该担心了。”谢沚看了看偏席上,同坐两位略年轻的女子,这是卫霖的两位媵从,一位明艳俏丽的名雨女,另一位温柔和顺的刚好望来,名叫云娘,正是谢沚生母。他便朝云娘点头笑笑,示意无事。谢沚是谢氏家主的幼子,媵妾云娘所出,自小亲娘,姨娘,正妻母亲,俱都宠爱。锦衣玉食,仙肌傲骨,无人敢惹。小字获奴,正是取的骂婢为获的下贱意思,以保平安长大。可是,今日中秋,姻族范家前来贺宴,带来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也叫获儿。谢沚当然不依,宴前在内室大发脾气,立逼着就要那范家的孩子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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