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那么想不开。”闻萤抱起手臂,“你来干嘛?”“那天晚上看了你订的机票,你手机没锁,我查到你浏览的酒店……可惜你那时还没订,我就比你早两天进来。”“喂!你怎么乱翻人家东西?”酒店大堂的灯光通明,下过小雨的夜晚寒气直往门里钻。他乡遇故知,那些溶溶的光亮也散发舒适的暖意。不过闻萤双手揣进衣兜,严肃地板起脸,像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是啊,为什么要这样……”纪飞镰撑起勉强的笑,垂下的眼角泄出一点无奈,“我当然知道不该这么做,我明白……很抱歉。”方沐海闻萤拖着行李箱,坐到大堂一隅的休息区,揉着发僵的肩骨,转动手腕关节。纪飞镰对着一张摊开的地图讲解路线,他研究得差不多了,图上还做了不少标注,用红笔圈出云朵的形状。晚上八点多,正是大堂活跃的时分,身边来去的人影没间断过。整座酒店过于富丽堂皇,地板光可鉴人,头顶那盏庞大璀璨的水晶吊灯显得粗笨。到处是盈盈闪光,连佩戴的珠宝金饰也为这份富丽添了成色,人走在其间,不自觉地昂然起来,仿佛舞台剧表演,等待万千眼睛检阅。热可可的温度透过杯壁,捂热发凉的指尖。闻萤喝下小半杯,告慰了长途大巴的疲累,边听边拿眼往地图上找坐标,忍不住靠过去,长发从肩上滑落,头快碰到他的。随后想起什么,她坐直了问:“你还没进景区吗?”纪飞镰摸摸鼻子,视线转回地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以前来过。”闻萤惊愕:“那你还研究什么?”纪飞镰看着她:“一是好几年前来的,不记得了。二是……这两天没什么事做。”“所以你是特意为我过来的?专门在这等我?”闻萤不安地低下头,片刻抬眸,迫切地问,“我、我这几天表现得……真的很像想不开,要自杀吗?”纪飞镰一愣。闻萤会错意了。可这样的误会阴差阳错给了他台阶下,让他两天来为此行的心虚理直气壮了起来。纪飞镰手撑着额头,笑道:“那天晚上你们阵仗不小,我还感慨那么快就讲和了一起旅行。听你说只有一个人,是……是挺担心的。”“嗯,毕竟你业绩不错,身为领导,不想失去这样的好下属。”见闻萤转着眼珠子,一脸的懵怔,他继续找借口,却又为“找借口”这事而无可奈何。他什么时候局促成这样?闻萤静了半晌,小声嘟囔:“那才给四天假……”纪飞镰绷紧的神经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手背放在鼻下,不禁笑出了声。酒店附近还有条美食街,饥肠辘辘的两人随便挑了家顺眼的店,闻萤点了菜单推荐的干锅牦牛肉和手抓羊排,豪爽地劝慰纪飞镰:“到景区就注定了挨宰的命运,还不如敞开肚皮吃个痛快。”他笑中有些发怵:“我尽量……”闻萤这才得知,纪飞镰不吃辣。才沾少许就辣出一额汗,全靠喝汽水续命了。纪飞镰今晚是被汽水灌饱的。为回馈闻萤的宴请,他说了件来时碰到的趣事:“我原本想从九黄机场打车过来,问司机需要多长时间,他说很久。我说起码要多久,他说骑马要更久。”闻萤沉默地看纪飞镰把自己逗得笑个不停,忍不住弯起嘴角。并非为这个冷笑话,而为此刻的自在,她和林谨承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的时刻了。此地的昼夜温差大,闻萤和纪飞镰并肩走在美食街上,迎着森凉的夜风缩脖子。两侧巍峨的山壁在视野连绵,山上没有一星半点的光。如果站到山顶,美食街热闹的灯火不过是辽阔的黑暗里,一条遥远而寂静的星河。闻萤想到林谨承。他就像天空那条夺目的星河,曾慰藉她所有不眠的夜。和他一起见证的壮丽,比如烟花升空,海潮轻鸣,全部深深地镌刻在记忆里。那些因他受过的感动,最终都变成了一种不讲道理的膝跳反应。他们不是没有过甜蜜的时候。唉。说好不想他的。闻萤恍惚地停下脚步,裹紧了外套。纪飞镰问:“你不舒服吗?”“……诶?没、没事。”闻萤回过神,迅速找了个借口,“我想到你说景区是个‘y’形,一天时间逛完所有景点太赶了,我们就随便走走吧。”“好。”纪飞镰移开视线。回到酒店的一段路步行不过十分钟,两个人竟都走得心神不宁。转天起了大早,闻萤气势如虹地挤在一帮中老年旅行团里排队买门票。纪飞镰跟在她身后,笑得直摇头,“说好的随便走走呢?”“对啊,进去了就随便了,在外面不能耽误。”闻萤振振有词地回答。到达中心站后换乘景区巴士,闻萤没看目的地,随意挑了辆往上钻。结果去的是则渣洼沟方向,那边只有两个景点,游客如云如织,海子边的栈道上摩肩接踵。太阳一露脸,气温很快飙高。正走着,不知出了什么事,缓缓前行的人群停滞了。闻萤戴了顶太阳帽,帽檐被汗水洇出一层深色。她索性摘下帽子,微风捎来沁骨的凉爽和树木的气味。她用手机拍了张长海的照片,水面是空前绝后的蓝,相接的山林葳蕤,披挂深浅不一的绿,以悠闲的姿态静卧。她发到朋友圈,还没离开页面,收获林谨承一个秒赞。闻萤平静地拖黑他。再看一眼,有条赵姝萍回复的“去哪了”。闻萤手指悬在键盘上,片刻给她拨过去。两个多月没联系,久违的大嗓门一扯开,闻萤生出几分怀念,嘴里的话也不自觉肉麻:“妈妈,有点想你了。”赵姝萍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钱包被偷了?生活费不够吗?”闻萤哈哈大笑。温馨的情绪一旦破坏,十匹马也拉不回来,和她相互交代几句近况,简短地汇报返回的行程,闻萤挂了线。纪飞镰脑袋探过来,问:“你妈妈?”前方队列重新移动,闻萤语气欢快地“嗯”了一声。没走几步就看到堵塞原因——一个女孩子晕倒了,被好心人救醒,大家合力把她抬到台阶上。现在她躺在好友怀中,双眼迷迷瞪瞪地似乎还没反应发生了什么事。足够两、三人并排的栈道到了此处,瞬间缩小为只许一人侧身的瓶颈。有个抱小孩的男人退到一旁,想让别人先过去,等人群没那么拥挤了再走。小孩子一头俏皮的天然卷,在阳光下泛起毛茸茸的光泽,懒洋洋地趴在那男人肩上。看到闻萤,朝她咧嘴笑,咿咿呀呀地挥动小胳膊。闻萤冲他做了个鬼脸,他笑得更开心了。那男人察觉动静,下意识抱紧了小孩,说着“澜澜,别乱动”转过头。视线对上闻萤的一刻,两人俱是一愣。喧闹的人群似乎消失了,整个世界回到初生时的空旷。闻萤看着他的眼睛,失去知觉一般,连自己的声音也听来飘渺。她说:“方沐海。”自方沐海在那起照片事件后消失,闻萤有段时间发了疯似地每晚连梦里也在寻找他,一遍又一遍打着忏悔的腹稿。眼下那些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话,剩下情绪的外壳,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她的喉咙。面前的男人和记忆里有了不小的出入,褪去了曾经的青涩,脸上化开成熟刚毅的线条,下颌还蓄起了胡须。方沐海眼里划过一瞬的震惊,随即恢复自若神色。他淡然笑着:“闻萤,好久不见,你们也来……这玩。”目光触及纪飞镰,方沐海换上迟疑的语气,却也没多探究,很快掉过眼睛去看小孩,轻柔地呼唤:“澜澜,这是阿姨……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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