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头的小宫女急着证明自己没瞎说,倒豆子一般将知道的事全说了:“说是那慧文在大殿中瞧见了一人影,跪在佛前凄声鬼哭呢。”
“哎呦,你可别说了,我听着瘆得慌。”
胆子小的捂了耳朵,躲到一边去了。
可仍有不信的,固执道:“可那毕竟是佛门之地,寻常孤魂野鬼怎么敢去呢。”
“怕就怕,不是寻常的孤魂野鬼,”
有个年纪大些的宫女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说道:“那万佛阁大殿上,如今不是正供了那罪太子昭行的遗物嘛……我听宫里的老人说过,那昭行太子死时有冤,怕是真能生出鬼怪来。”
于是几日后,不需万佛阁中人的口舌,只在那些宫人们的猜猜说说中,昭行太子的鬼魂回来索命的消息,便彻底在宫中传开了。
疑心更易生暗鬼,原本没有传闻时还好,可但凡有了这传闻,那些胆子小又守夜的宫人们便都觉得心里毛毛的。
夜里在其他宫苑里,偶然瞧见什么树影鸟影,也一并当作是见到了鬼影。
如此一来,昭行太子鬼魂一事,更是传的沸沸扬扬,连那些贵人们也都有所耳闻,只是涉及之人太过敏感,但凡有身份知深浅的人,都回避不言罢了。
人心纷杂,有人深信不疑,便有人不屑一顾。
“公公,今日天色已晚……您若是不尽兴,明儿小的在摆个局儿,咱们再继续?”
西宫后巷,本应是浣衣局女婢们的居所,自四五年前起便被弄得一团乌烟瘴气,处处酒气脂香,成了太监侍卫们找乐子的地方。
酒过三遍,珍馐剩半,杨为忠听着琵琶曲儿,别看他虽少了点东西,但玩弄起女子来却丝毫不手软。
这一会子,他正在兴头上,就差上去动手动脚了,却不想被身边的灰衣小太监拦着了。
“怕什么!
如今宫中还有谁敢拦我晚归不成!”
杨为忠被扰了心情,顺手给了那小太监两巴掌。
那小太监被打了,哆哆嗦嗦不敢再多话,又蜷到旮旯里去了。
他当然知道,现在杨为忠在宫里就是横着走,也不会有人拦他,可人不会,鬼会啊!
“小东子,小东子在吗?”
正在此时,一个神色匆忙的小太监跑了进来,见着之前的灰衣小太监在角落中,立刻上前去叫他:“你果然在这儿,李贵人有事要你过去呢。”
那小东子一听,像见了救星似的,忙答应了一声,而后小心翼翼的又去找杨为忠。
那杨为忠正搂着小宫女又亲又摸,哪里有心情理会他,赶苍蝇似的将他赶走了。
等到他终于尽了兴,醉醺醺的放开了那小宫女,摇摇摆摆的走出浣衣局时,已是真正的深更半夜。
宫巷深深,又本就是偏僻的地方,几乎连巡逻的侍卫都见不到。
杨为忠起先还沉浸在刚刚的暖香温玉中,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儿,混不在意周围漆黑一片。
可等他三拐两拐,身上的热乎气都被深秋的凉风吹个干净之后,看着眼前无星无月,分外凄冷的深宫夜景,杨为忠心里忽然也起了毛。
昭行太子鬼魂一事,他并不是真的不知道的。
只是每每听到这事儿,杨为忠也有宽自己心的说法,真正害了那位的人多了去了呢,便是索起命来,一时半会也轮不到他头上。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杨为忠的腿肚子不受控制的打起了哆嗦,他开始口中念念有词的给自己壮胆子:“我没害过你,我没害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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