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咬牙忍着痛伸手擦掉他脸上的血迹,熟悉的声音说出的话每个字都在颤抖:“这种痛苦的感觉熟悉吗?……是我,吴钦,这痛苦是我给你的…从头到尾都是我,从来就没有别人,当初那个人……就是我。”吴钦握着刀的手松开,刚刚千钧一发,认出李以衡的一刹用平生最快的反应移偏刀尖避开了要害,却还是刹不住给了他一刀。尽管不致命,却也足够痛了。吴钦呢喃:“你在做什么?你在胡说什么?”“六月二十一日,下着大雨,113舞蹈室,没关的门,意外误入的你,失控施暴的我……对不起,吴钦,对不起……”吴钦睁着眼睛彻底失焦,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本该流泪的眼睛却涩得发疼,他捂着痛到要裂开的头蜷缩成一团,感觉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自己。脑海中温柔的,清冷的,鲜活的,自己所深爱的脸被人残忍地撕下,严丝合缝地贴在那个自己最恐惧最怨恨的人身上,然后虚伪不已地说着对不起。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怎么可以让他生不如死到这种地步?他不相信,李以衡答应了不会再骗他的,不会的,说好了再骗自己就不会再原谅他了,他不会的,他怎么敢,怎么舍得呢…吴钦声忽然嘶力竭起来:“你骗人,你胡说!你把李以衡还给我!还给我!是谁都好……只是不能是他,不能是他!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放过我们吧!”吴钦从来都不知道,爱恨原来真的可以就在一念之间,他也从来都不知道,恨到绝望爱竟也会成了奢望。可恨!骗子,骗子,骗子,骗子!吴钦猛地推开他,碰到了他的伤口,李以衡身体不稳斜撞在了一面巨大的立镜上。吴钦下意识随声望过去,然而真正让他最后一根弦崩断是镜子里令他肝胆俱碎的一幕。手中黑色的枪落地,太阳穴上被烧焦的乌黑血洞,死不瞑目的双眼,李以衡的脸,浓重的死气缠身,摆脱不得。他感到自己好像穿梭在无边无际的白色森林里,雾霭迷蒙,潮湿又凉薄的空气中,有着蹁跹的黑色蝴蝶,它不知疲倦地飞着,飞越时间的洪流,飞越星月的转移,最后到达这白色的森林深处。他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几乎能够触碰到蝴蝶的翅膀,那是个背影宽阔令人安心的男人,男人背对着他说,吴钦,你喜欢它吗,我帮你抓到它,我们就一起回家。他望着男人,异常平静地说,好,我们一起回家。男人的手慢慢合拢,将蝴蝶困于方寸之间,轻轻转过头来,朦胧肆虐,混沌的森林似乎在那一瞬愈发浑浊,他看不到男人的脸,只听到他飘渺的声音,世界在那一刻凝固,他说。吴钦,我不能接你走了。我已经死了啊。没有人会来救你了。吴钦走上前想拉住他,却像拉不住贺明珠,拉不住邻居家里那个惨死的孩子,拉不住任何一个他目睹着他们去死的人一样。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他所能窥见的命运从来都无法改变,他人的生死他也从来都左右不了,该发生到头来还是会发生,无论有多少弯路,千番悲喜后仍难逃宿命。迷雾散去,那个男人站在远处,朝他笑着。不要,不要走,不要死……不要抛下我。你又不要我了吗。李以衡,你又不要我了吗。吴钦看着黑色蝴蝶在男人的手中化作一把冰冷的枪,像梦中的他一样,像镜子中的他一样,决绝而毫不留恋地抵着自己扣下了扳机。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啊——还是那间问诊室内,吴钦抱着头嘶喊,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太难过了,难过的想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他,难过的想把自己藏起来才安心。李以衡想靠过去抱一抱他,却没有一点力气,伤口一直在流血,染红了整个上身。“吴钦,你再等我两天,两天之后我就能带你出去,我在这里看到小叔了,他会来救我们,我们不会有事的,别怕。”过了很久都听不到吴钦的回答,李以衡用尽全力挪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吴钦却没有任何反应。李以衡发觉了他的不对劲,心下一凉,不顾伤口撕裂,凑过去扳起他的肩。吴钦眼神呆滞地望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李以衡哑然,半天不敢开口说话,怕吓到他,又忽然觉得伤口在钻心的疼:“吴钦,你怎么了?我知道错了,你别吓我了好不好?”吴钦像是谁也认不出,目光无神抱着自己,颤抖着不断低声念着,他死了,死了……李以衡小心翼翼地问:“谁死了?”吴钦的眼里没有一点光,枯井般沉寂,他说:“衡……李以衡…死了。”……吴钦疯了。也许是长久的心理暗示,也许是药物作用,也许是因为受了刺激,总之是神志不清疯得彻底。门被咣地一声打开,吴妄一副笑吟吟看好戏的姿态站在门口,仿佛居高临下俯视可怜蝼蚁挣扎的主宰者。李以衡几欲杀了吴妄,红了眼的凶兽一般发狂:“你骗我!你说只要解开他的心结,就能治好他的病,你说过的!你骗我!”李以衡被处于另一个人格的陈封死死制住,还在流血的伤口被踹了好几脚,狼狈不堪。吴妄不带感情地瞥了眼角落里的吴钦,一张漂亮却苍白的脸上满是恶劣:“是啊,我就是在骗你,看到他痛苦我就很开心,他的恐惧虽然藏得深,但还是被我找到了。”他眨着眼睛浅浅无害地笑起来:“我找到了,怎么能放过他呢?哦,对了,吴钦的病也就是那个我告诉你的,所谓的抑郁症,也是我做的,我催眠引导了很多次他才能怕成这样,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觉得特别好玩?”李以衡像绝境中困兽一样奋力挥开钳制住自己的陈封,一拳砸在吴妄的脸上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死死按在墙上。李以衡嘶哑着:“你到底想做什么?!”吴妄被他掐得进不了气,抓着他的手腕却笑出了声:“我想做什么?我在帮吴钦啊,他的幸福快乐都是装的,他的心结不解开一辈子都安宁不得,可谁知道呢,你居然就是他的心结,害了他的不是我,是你。”李以衡目眦欲裂:“狡辩!你……”他话没说完,被后背的陈封一个手刀劈在颈上,眼前一黑栽了过去。吴妄抚着胸口松气,泄恨地踢了他一脚,跨过他来到吴钦面前,捏着吴钦的下巴抬起他的头和他对视,吴钦呆呆的,像是封闭了所有感官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知。吴妄拍了拍他的脸,颇有些得意的样子:“看见了没有,你所谓的爱情就是这样可笑,欺骗和背叛才是爱情的本质,都一样,谁都一样……”吴妄说着站起身,阴晴不定地转身就甩了陈封一耳光,陈封顺从地捱着,眸子里泛着明灭不定的光。吴妄开口指使他,病态又刻薄:“既然疯了,不如就拖进下面吧,这么漂亮的‘材料’可不能浪费了。”他步伐轻盈地向门外走,忽然又顿住脚步,故作天真不知是在恶心陈封还是在恶心自己地说道:“爸爸就快来看我了……那时候地下的门会开,你就把吴钦带进去,记住了吗?”听见极其讽刺的“爸爸”两个字后的陈封僵着一张脸,表情难看到极点。吴妄路过瘫倒在地上的李以衡时,摸着脖子上的於痕又踢了他一脚:“把他锁起来,不要让他死了,不然以后就没得玩了。”是夜,恢复正常人格只能有片刻清醒的陈封快速闪进了锁着李以衡的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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