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师尊,你放心将我一个人留下?&rdo;巫阎浮心口一缩,手指收紧,终是渐渐放了开来:&ldo;你若与我同去会烛龙,寸步不许离开我身边。&rdo;白昙点了点头。此时外头又是一串笑声,比先前更近了些,仿佛已到了窗外。&ldo;若你们还想见这孽种一面,就莫带人前来!&rdo;巫阎浮从墙上将新铸的钩刀取下,白昙则一收掌抓过箜篌,二人一同跃出窗外,抬头便见头顶一轮红月如血,极是诡异。巫阎浮皱眉:&ldo;原来今夜有月蚀,烛龙是要在今日炼成血婴大法。&rdo;白昙呼吸一凝:&ldo;所以,小恒是他最后一个祭品?&rdo;巫阎浮未答,只攥紧他一只手,要他冷静。白昙紧跟着他,脚步生风,心口如绞。怀这孩子时,他总因自己是男儿之身,多少有点嫌他累赘,可如今被人夺走,才觉他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血肉。远远望见前方一抹黑影腾空而起,竟似一只大枭朝大漠中远去,巫阎浮搂住白昙飞身上马,紧追其后。见那大枭越飞越高,白昙一时急火攻心,一蹬马背,纵身一跃,竟跃到那翼展足有十尺的大枭背上。大枭受惊,一声厉啸,将双爪中的物事一松。巫阎浮急催真气,把那物事抓来,只觉软软一团,竟是一捆破布,再抬头,见白昙已然随大枭越飞越远,忙纵马直追:&ldo;昙儿!&rdo;白昙伏在大枭背上,听见这声,朝下俯瞰,发现巫阎浮紧跟在下方,心神稍安,摆摆手,要他莫担心。巫阎浮喝道:&ldo;昙儿,你下来!&rdo;仿佛他每次看见他在树上时一样。看他仰头望自己的神态,白昙心头一软,从大枭身上跳下,翩然落到巫阎浮后方,将他腰身搂牢。他如此担心他,他怎舍得任性而行?巫阎浮攥紧他手,盯着大枭穷追不舍。二人如此疾行了百余里,前方现出一座石城的轮廓来。灯火辉煌,华美异常,赫然便是月隐宫。白昙的手指一紧。这个地方在他的噩梦中出现过无数次,未料到竟有一天会回来,还是与巫阎浮回来。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命数,他们要回到这里,结开这个结。在他失神之际,巫阎浮已飞身下马,一手将他握着,握得极紧,不似当年,他拽着巫阎浮的手不放。白昙定定心神,将他手握牢。朝月隐宫大门望去,恍惚看见一个瘦小人影疾步跑下阶梯,纵身朝外奔去,仿佛挣脱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二人闭关双修数月,武功自是大进,此时又合力同心,破五关斩六将,杀得尸横遍野,闯进月隐宫内不过用了半个时辰。纵然灯火通明,月隐宫内却不是当年盛景,满地是死婴干尸,宛若地狱。即便见多了残酷场面,白昙也受不住眼前此状,头晕目眩,一阵阵的恶心。巫阎浮将他双眼捂住,一掌挥出,内力聚成一股旋风,瞬间将满地死婴俱催成灰烬:&ldo;别怕,昙儿,小恒不在这里。&rdo;白昙攥住他袖摆,咬牙道:&ldo;你倒下手果决。万一伤了他……&rdo;巫阎浮蹙蹙眉,未语。初为人父,爱子就给夺走,他又何曾不紧张?可他更为在意的,却是白昙的安危,孩子没了他定会找烛龙报仇,可他的昙儿是世间仅有。失而复得,他经不起再一次失去白昙了。心知儿子落在烛龙手里的那一刻,他便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这心思,定是不能让白昙察觉的。&ldo;昙儿,此地阴气极重,不宜多留,我们等天亮再进去。&rdo;白昙哪里肯听,甩开他的手,抱紧箜篌朝月隐宫深处大步走去。巫阎浮一个箭步跟上,亦步亦趋地跟紧他,但听周围响起声声婴儿哭声,四面的石墙上,亦浮现出团团黑影来。白昙心神不宁,恍惚之间,只觉有一只冰凉小手抓住了自己脚踝,他脚步一停,向下望去,竟见他可爱的小儿子仰望着自己,一对古灵精怪的狐狸眼忽眨忽眨的,张开双臂要他抱。他惊道:&ldo;小恒!&rdo;巫阎浮低头一瞧,却见是一把婴孩枯骨绊住白昙脚踝,而他竟弯腰要抱,立即将它一脚踹开。白昙大惊失色,伸手去捞,巫阎浮出手如电,一指点中他额心,才使他一怔,如梦初醒。白昙站定,便觉双眼被一道布料缚住,腰带亦被拉起,与什么系在一起。&ldo;你定力太差了,拴着你才行。无论听见什么,只信为师不会将你抛下,亦一定会寻回小恒。为师让你出手,你便出手。&rdo;白昙点了点头,一手攥紧腰带,一手抱紧怀中箜篌。&ldo;乖。&rdo;巫阎浮宠溺扯了扯腰带,见他紧紧跟随,才往阶梯下方走去。空旷潮湿的月隐宫大殿内,一缕月光自殿顶天窗投下,照出一个人影端坐于石坛正中。他一身紫色衣衫,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孩,正轻抚着着婴孩脸颊。这人不是烛龙,竟是几月之前便应已命丧黄泉的司幽。他长发遮着半脸,露出的一眼瞳色金红,见巫阎浮到来,又拂了拂发,将另外半张脸掩得更严实了些,翘起嘴角一笑。&ldo;看见我没死,是不是很吃惊?&rdo;声音时粗时细,语速时缓时急,竟似有二人在抢着说话。似含情脉脉,又似恨之入骨。巫阎浮站定,眯起双眼:&ldo;本座现在该称你为什么?&rdo;他拈起一缕头发:&ldo;自然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司幽了。&rdo;立时,另一个声音喝道:&ldo;住嘴!&rdo;白昙闻言一惊,拽下蒙眼的布,却被巫阎浮抓住了手。司幽盯着他二人紧握的手,立时捂住另半侧脸,似是痛极,肩膀耸动起来,竟像在笑,笑声骤然变粗,&ldo;若你想称我为烛龙,也并非不可。&rdo;巫阎浮凝目不语,见他怀中婴孩不哭不闹,不知是否已死,心中阴云翻涌,却故意一哂:&ldo;若本座没猜错,你将自己献祭给了阿修罗,助烛龙复活,与他共用一体?模样好生丑陋,真叫本座不忍。想当年,本座选你做明妃时,你是何等令人心折……可惜啊。&rdo;司幽何其在意自己容貌,用听痴恋之人如此直言,尖嘶一声,伸手掐住婴孩脖子。白昙脸色一变,伸手拂过箜篌,却顾及儿子性命,不敢出招,却见巫阎浮倒纵身跃上,一刀便朝司幽凌空劈下,刀势狠厉至极,直朝他右半边脸劈去。司幽避之不及,刀风将他额前长发齐齐斩断,露出右半边脸来,竟是狰狞似老怪,与左半边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伸手想掩,便被巫阎浮趁机一把夺走怀中婴孩,扔给了身后白昙,白昙一跃而起,将小儿子抱入怀里,伸手一摸,身体还温软,才放了些心,抬眼却见司幽那半边烛龙的脸竟龟裂开来,化作一团血肉模糊的藤条将巫阎浮双臂缠住,竟像在吞噬他,巫阎浮一手持刀,一手卡住那怪物脖子,双方僵持不下。&ldo;师尊!&rdo;白昙大惊,一手拂动琴弦,向纠缠僵持的二人逼近,却被一层罡风形成的墙阻住,只听巫阎浮喝道:&ldo;昙儿,你出去等我!&rdo;白昙哪里愿意,可怀中儿子却在此时&ldo;哇&rdo;地一声,睁大双眼,一只小手指着上方天窗,嗷呜有声。白昙抬头一望,心里闪过一念,莫非他这儿子有什么灵性不成?当下抱紧儿子,飞身从天窗跃到石殿穹顶上,脱下外袍,将那束投进殿中的血色月光挡住。烛龙那半边脸立时一缩,将巫阎浮松了开来,又暴涨三尺,朝上方白昙袭来,巫阎浮一刀斩去,径直将这怪脸削了下来。司幽厉呼一声,捂住脸庞,身子从石台上滚落下来。怪脸甫一落地,便萎缩起来,一条红蛇游来,将那怪脸叼住,迅速朝地缝里钻去。白昙自上方看得清楚,屈指弹出一根琴弦,正正钉住那蛇七寸。巫阎浮一掌拍去,便连那蛇带怪脸一并挫骨扬灰。&ldo;哇!&rdo;怀中又是一声,白昙低头看去,见怀中儿子望着下方那骇人情景,却不是哭,反倒眨巴着眼,小手乱挥,是在为他们叫好。惊魂未定,白昙却甚是愉悦:如此无畏,天生是当武林霸主之材。倒是随他。巫阎浮从天窗跳上来,将二人抱住。跃下穹顶之时,他将白昙一手握住,二人相视一笑,信手拂过琴弦,便似有一道霹雳自三人身后劈下,整座石殿地动山摇,轰然倒塌,将沉沉夜幕亦震碎开来。天际,一丝曙光隐隐升起,自此,再无怖惧。将身前白昙与小儿子一并搂紧,巫阎浮一甩缰绳,纵马离去。&ldo;为师倒没想到,会是小恒救了我们。&rdo;白昙颇有些得意地捏了捏怀里小儿子的脸,朗笑:&ldo;那你以后可得好好疼他,不许教他无怨无怖。我不求他成为你这样的一代宗师,我要他活得潇洒放肆,想爱谁,就爱谁,想杀谁,就杀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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