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白帕使劲摁上鼻头,额间的血和泪交融在一起,鼻息间一声呜咽:&ldo;谁说不是呢。
&rdo;这一声,饱含着一路行来,难以坚持时的疲惫和辛酸。
&ldo;郎中总说,要是没有甜瓜,您不会熬到今天,所以他叫我特地出来给你传个话,孩子他会替你照料好的,不过小伤口而已,一缝就好。
&rdo;阿恒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夏晚转到那扇门上,隔着一扇门,不知道甜瓜在里面究竟怎么样,一丁点的声音也没有,她闭上眼睛,竖起两只耳朵仔细的听着。
&ldo;水乡镇的甜瓜该要熟了,那天见面,小甜瓜说自己想吃瓜,弟妹许久不曾替他买过,徜若缺银子,我可以给,给孩子买几个瓜吃。
&rdo;郭嘉转头,金吾卫和东宫侍卫齐齐堵在门外,将这齐爷家围了个密不透风,夏晚还在望着诊室,全然不曾注意到过。
他打手势,示意梁清不要进来。
转过头来,不动声色问这一双眼睛直勾勾望着扇门的妇人。
虽不过一双眼睛,可只要确定了是夏晚,她就是,回来半个多月,那么多次相逢,他愣是没有认出她来。
夏晚略有犹豫,道:&ldo;大伯怕是离家太久,瓜熟最多八月,如今的水乡镇已经没瓜了。
&rdo;郭嘉道:&ldo;山坳里的瓜晚熟,比如黑山坳,红山坳,该还有的。
&rdo;&ldo;山坳里的瓜,九月就罢市了。
&rdo;夏晚垂了垂眸子,眸间一抹苦涩,只要回忆起红山坳,就躲不过她曾艰辛过的那十一年:&ldo;农家窖子储到九月半,也就完了……&rdo;除了水乡镇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红山坳九月还有未罢市的瓜,这是夏晚无疑。
她往前走了一步,双手合什,抵着额头,不住的轻搓着。
她的甜瓜还在里面缝针,她此时所有的牵挂,都在孩子身上。
但当着外人的面,她当然不能流露出太多的痛苦来,但她的背影,她的呼吸,无不流露出抑不住的痛苦和焦灼来。
既阿昙是他的小夏晚,那么,甜瓜,也是他的小甜瓜吧。
正因为是他的甜瓜,才会有无可解的痼疾吧,他体内的毒传给了夏晚,还传给了孩子,整整七年,郭兴和郭旺两个瞒着他,和夏晚在金城生活了整整七年。
方才那个小伙计说,若没有甜瓜,夏晚就不会熬到今天,那毒曾带给她怎样的痛苦和磨难过?郭嘉疾速转身,出门,将诊室的门缓缓合上。
面前三重人,东宫侍卫,金吾卫,以及晋王的亲兵。
兵甲林立,将齐爷家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望着这方才在晋王行府中险些弑杀太子,却又在最后一刻苦把搡开太子后,转身离开的,如今在皇帝面前如日中天的宠臣,梁清苦笑个不停。
瞧他紫袍熠熠,却魂不守舍的样子,梁清恨不能给他一拳。
皇帝登基二十余年,宠臣与储君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还是头一回,宠臣险些把储君给杀了。
他遏止众人,上前一步道:&ldo;郭六畜,拿腰刀顶着太子的胸膛,普天之下也就你了。
太子叫你给吓病了,吼着要杀您,王爷让我来问你,该怎么办?&rdo;何其可笑的。
在郭嘉准备好以死而赴,去应七年前的誓约时,却发现夏晚还活着,非但活着,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好比一个垂死路旁的乞丐,忽而知道自己家有银财万贯,田粮千倾,而此时,他挥霍光了自己的身体,爬不回那个可以抚慰这么多年的孤独,能愈合他悔恨之伤的家去。
他把自己和夏晚,还有小甜瓜,带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复杂局面之中。
闭眼片刻,他两道秀眉在日光下微微的簇着,忽而再睁眼,已日两眸的狡戾:&ldo;回去告诉太子,本官今日所做的,只是皇上对于他的试探而已,叫他勿要气恼。
他若真的忠心可鉴日月,皇上会提早退位,做太上皇,将江山传承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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