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红看着被儿子挂断的电话,气得就想摔手机,但最后还是没有,因为刘小姐母女都在看着她,她走回来,努力扯出一张笑脸:&ldo;对不起,定尧路上有点堵车,很快就到了。&rdo;面对一个跟自己唱对台戏的儿子,林苏红简直无比糟心。出于礼貌,冯定尧还是没有放人的鸽子,再怎么样,基本的面子冯定尧还是要替林苏红维护一下的。冯建德去世后,他就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偏生这个亲人却从来都在挥霍着他们对她的爱与信任,简直娇蛮任性得不近人情了。冯定尧到了后,对方母女看着他都分外惊喜,那姑娘也就是普通长相,不过家世颇丰,眼光一直都不低,没想到相亲的时候还能遇到家世相当又自身条件优越的对象,所以对冯定尧兴趣盎然。刘母笑着说:&ldo;没想到冯太太的儿子居然这么出色,真令人艳羡。我家卿卿虽然也是很优秀的,她毕业于瑞士glion大学,会弹琴会做菜,还会做手工,性格也好,体贴又孝顺,是这个年代最稀缺的贤妻良母。&rdo;把自己女儿夸得跟朵花儿似的。刘小姐在一旁羞涩地笑。冯定尧没有做声,只是点菜吃饭。等吃了饭,两位母亲都找借口离开了。冯定尧这才对对面的刘小姐说:&ldo;今天真是抱歉,麻烦刘小姐跑了一趟,其实我已经有女朋友了,目前正在谈婚论嫁。&rdo;刘小姐的脸色一变,显然失望之极。冯定尧继续说:&ldo;我母亲对我的女朋友有一些成见,所以她才安排我来相亲,实在对不住,刘小姐这么优秀,不应该被我耽误了,非常抱歉。我送刘小姐回去吧。&rdo;刘小姐站了起来:&ldo;不用了,我自己开了车过来的,再见。&rdo;刘小姐走后不到十分钟,冯定尧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林苏红打过来的:&ldo;冯定尧,你到底什么意思?&rdo;冯定尧说:&ldo;妈,我叫您一声妈,是因为您生了我,这是尊重您,请您也尊重一下我。您已经闹够了,我跟我爸不一样,没有欠您任何东西,请不要操纵我的人生。不要您自己活得不痛快,就想让所有人都跟着您不痛快。下次您就是把公主请过来,我也不会来了,您自己看着办吧。再见!&rdo;他将电话挂断,直接关机,扔在车前台上。林苏红气得发抖,再拨回去,电话已关机,她将手机狠狠一扔,土豪金的屏幕四分五裂。这个儿子,这个儿子太令她失望了。不行,她绝对不能让他娶了姓涂的那个女人。对峙第二天,涂晓刚到办公室,便发现有不速之客在等着自己了。林苏红作贵妇人打扮,穿着蓝灰色的套裙,戴珍珠项链,穿高跟鞋,发髻梳得高高的,戴着金边眼镜,脸上的粉底足有一毫米厚,涂着一张血盆大口,看见涂晓,从鼻孔眼里轻蔑地哼了一声:&ldo;涂小姐做了这里的头,架子可真够大的,比所有员工都来得晚。&rdo;涂晓知道她是来找碴的,皱起眉头说:&ldo;现在北京时间八点五十八分,我没有迟到。&rdo;转身往办公室走去。所有员工都好奇地看着她们。林苏红又呵呵冷笑:&ldo;这就是方芸生教出来的好女儿,见了长辈就这么招呼的。&rdo;涂晓听见她说自己母亲的名字,便站住了,转身回头看着她:&ldo;我妈从来没有教过我,别人打我一巴掌的时候,还要将另一边脸也伸过去让人打。&rdo;&ldo;你……&rdo;林苏红一时气结。涂晓说:&ldo;林女士您有何指教,请说吧。&rdo;林苏红看了一下整个办公室:&ldo;进去说。&rdo;涂晓面无表情地进了自己办公室,将包放在办公桌上,也不倒茶,硬梆梆地说:&ldo;请坐。&rdo;林苏红在她后面将门掩上,抱着胸,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ldo;我就不坐了,有句话要带给涂小姐:以后不要跟我儿子定尧有任何私下的来往,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非常、十分讨厌涂小姐这样的人嫁进我们冯家。&rdo;涂晓冷笑了一声:&ldo;您以为谁稀罕你们冯家?有您这样婆婆,除非昏了头、瞎了眼,否则有哪个女人愿意嫁过去?&rdo;当年年轻气盛,以为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没有家长的祝福也无所谓,后来发现根本行不通,所以她不可能在同一个坑里再摔一次。林苏红嘴角一掀,露出鄙夷的神态:&ldo;你既然不妄想嫁入我们家,那你为什么要来基金会上班?&rdo;涂晓满面通红:&ldo;我这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您以为谁都跟您一样,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这件事,冯定尧先生也说了,您无权过问基金会的事,基金会所有的捐赠,都来自冯建德先生,没有您半毛钱。&rdo;林苏红老羞成怒:&ldo;原来涂小姐还有一张利嘴,我倒是小瞧了你了。你记好你今天说过的话,不许踏进我们冯家半步!&rdo;说完拉开门,昂首挺胸地走了。涂晓咬紧牙关,强抑住怒气,看着那扇大开的门。冯定尧还不知道他妈一大早就来找涂晓给下马威了,中午找涂晓吃饭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打电话,涂晓也和同事一起下班了。冯定尧想到昨天涂晓的态度还挺好的,今天怎么就完全变了个样子,他想了想,打电话给许阿嬷问他妈的情况,许阿嬷说:&ldo;你妈一大早就去公司了。中午回来的。&rdo;冯定尧并没有见到母亲,估摸着应该是去找涂晓了,否则涂晓不会躲着自己。冯定尧看着桌面上的全家福照片,那是一张很多年前的旧照,那时候父母都年轻,自己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一家人都笑得很甜蜜,看起来十分幸福美满。他突然觉得有一股悲哀,原来他们的全家福,竟然是在二十多年前照的,后来就再也没有拍过全家福,这个家,其实早就名存实亡了。这二十多年来,母亲一直都活在怨恨当中。他从小到大,听父母争吵过无数回,每次都是父亲要求离婚,都是母亲以死相逼不肯离,甚至还拿自己做过筹码,说是杀了自己她再自杀。他想不通,母亲这样做法,到底是图什么,为了什么?这不纯粹是伤害她自己吗?难道除了父亲,她的生活中就再也没有别的?现在父亲死了,她的生活中还有什么?冯定尧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仿佛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想到母亲,他又有点不忍心去找涂晓了,跟母亲这样的人成为一家人,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个折磨。一个偏执了几十年的女人,要扭转她的观念谈何容易。除非,他带着涂晓去一个母亲不知道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但是涂晓会愿意吗?冯定尧心中涌出一股浓浓的悲哀。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电话:&ldo;我昨天预订的那个行程,能不能往前提一提?要加钱?可以,尽快吧,越快越好。&rdo;挂了电话,冯定尧又开始看桌上的文件,等到天色完全暗下去,他才拿上钥匙出门。林苏红正在和一群师奶在家里打麻将,看见冯定尧回来,愣了一下,几个师奶都笑道:&ldo;阿红,刚刚还在念叨,你儿子就回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rdo;冯定尧打了一声招呼,往楼上走去。林苏红说:&ldo;许妈,来帮我摸两把。&rdo;说完起身上了楼。这套房子是冯定尧上高中那年买的,他在这里住过几年,后来上大学,这边房子离得远,他就住在一套学校附近的公寓里。这边倒是回来得少,因为家里气氛不怎么融洽,他觉得很憋闷。那次偶然回来,却碰上了涂晓,这还真是缘分。林苏红站在楼梯口:&ldo;你终于舍得回来了。&rdo;昨天才吵了架,今天就回来服软,这不大像是冯定尧的风格,多半是为了涂晓来的。冯定尧说:&ldo;进书房说吧。&rdo;推门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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