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完後,我心里更急得抓耳挠腮。
先前从学校里跑回来出了一身的汗,只想去洗个澡,可没了顶著脸盆的端阳,洗澡有什麽意思。
一不留神,端阳就在我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从我的胳膊底下钻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疼得一哆嗦,越是形同陌路、我越想相见,越不肯道歉、越殷殷盼著转机。
只要这麽一盼,我就恨不得一天三顿饭、每顿饭撞见他一次。
明天我就示弱,哪怕明天之後又等明天。
晚上吃饭,我爸悄悄地问我:「还在闹别扭啊?」我不肯说话,我爸就开了一瓶白酒,拿筷子在酒里一蘸,说:「张嘴。
」我张了嘴,我爸拿筷子蘸了一滴酒喂我。
我妈用胳膊肘不满地顶了两下:「你又在教坏他。
」我爸笑眯了眼。
吃了饭,一家人看电视看得正高兴的时候,我爸找不到垫脚的板凳,又把脚丫子扛在我肩膀上,说:「儿子,给爸爸扛扛脚。
」我拼死反抗,他这才悻悻地收了回去。
我爸攒了两箱的白酒,计画每天自己喝半瓶,然後喂我一滴,过个十年二十年,他千杯不醉我也酒精考验。
到了冬天,正是喝酒的时节,一个家忽然就散了。
+++++那天头顶灰蒙蒙的,太阳白得刺眼,我站在家门口,拿著一个乒乓球拍练习。
端阳家的门开了一条fèng,我恍惚间以为是端阳在看我,於是格外卖力,把黄球拍得像小鸟穿花一样。
等收了拍子,用手在空中一握,把球攥住的时候,再回头看,那扇门已经大开,原来门背後没有人。
我一下子打不起精神,坐在地上直喘气。
满走廊的c黄单,随便用手一撩,金白色的阳光就突然暴涨。
我用手挡著眼睛,从指fèng间往外张望,灰黑色的水泥地往外延伸过去,视线尽头是一扇绿色的铁门。
我就这麽等著家里人拎著塑胶袋穿过铁门,只要他们一进来,我从楼上看塑胶袋的颜色,就能猜出晚上吃什麽。
黑袋子总用来装鱼,白色的装rou,红色是青菜和葱叶子。
可等了大半天,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只觉得出事了,又乾著急,在楼上来回地走。
到了晚上,我妈一个人回来了,她几乎是撑著扶手撑上楼的,两条腿一直在哆嗦,一下子像老了十岁,看了我好久,才知道要把我搂紧了。
她浑身发抖,死死地咬著牙关,不肯哭出声音,冰凉的眼泪顺著我的脖子流到背上。
我怕得厉害,也开始胡乱打颤,哭著问她:「妈,怎麽了?」我摸她的头发,平时再不懂事也禁不起她这麽一哭。
她无论如何也不肯说话,用手指把鼻窝里的眼泪擦了,一把把我搂起来,大步走进屋子,声音都哑了,还要强挤出笑:「饿了吧,妈给你做饭。
」我傻傻地问她:「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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