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十九年冬月十五,北境的暴雪似要将天地碾作齑粉。云氏宗祠的东偏殿在风雪中发出垂死的呻吟,百年楠木梁柱裂开蛛网般的细纹,积雪压得檐角铜铃叮当乱响。主母沈清澜躺在临时搭起的沉香木产床上,羊水混着血水浸透了身下绣着云纹的锦褥。血腥气与沉水香的苦味在殿内交织,烛火摇曳间,接生婆王嬷嬷的指尖刚触到胎儿头颅,突然触电般缩回——青黑色的鳞片正从婴孩右臂皮下钻出,细密的刮擦声如毒蛇吐信,鳞片开合间渗出幽蓝黏液。 ";夫人...这孩儿...";王嬷嬷的喉头滚动,浑浊的眼中映出诡异蓝光。房梁上悬挂的三十六枚鎏金厌胜钱无风自动,铜钱表面的";镇煞";铭文寸寸龟裂,铜锈如活物般剥落,露出内层暗红的血沁。一声刺耳的爆鸣后,铜钱碎片暴雨般迸射,侍女春棠尖叫着捂住鲜血淋漓的左脸,手中捧着的参汤瓷碗";当啷";摔碎在地,参汤泼在神龛上,千年阴沉木牌位腾起青烟。 沈清澜猛地撑起身子,染血的指甲抠入床沿。她望着青铜烛台上窜起的幽绿火焰,忽然抓起玉枕狠狠砸向供桌。镶玉的枕角撞碎";云氏初祖擎苍公";灵位,羊皮卷轴从裂缝中滑落,卷面蛟纹在血光中若隐若现。";取沉水香!要窖藏三十年的!";她的嘶吼混着血腥气,地砖缝隙渗出的黑雾已凝成三头雾蛇,獠牙刺入产床立柱,木屑簌簌而落。 王嬷嬷突然发出非人的哀嚎。她的右手五指反向扭曲成爪,皮下凸起的蛟纹如蚯蚓蠕动,指甲盖";噼啪";爆开,露出森森白骨。春棠踉跄着递上银剪,却见主母扯开衣襟——心口处暗红蛟首刺青正在鳞化,与婴孩臂上蛟纹共鸣震颤,整间偏殿的地面开始龟裂,裂缝中渗出刺骨寒气。 ";剪脐带!快!";沈清澜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王嬷嬷颤抖着举起银剪,刃口触及脐带时突然迸出火星——那脐带竟裹着细密鳞片!婴孩的啼哭骤然响起,声浪震得梁上积雪簌簌而落,殿外传来群鸦惊飞的扑棱声。 祠堂玄铁门轰然炸裂,风雪裹着碎木灌入殿内,烛火瞬间熄灭。云氏族长云霆风逆光而立,斩龙剑鞘的龙鳞雕刻与婴孩蛟纹共振,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