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瞧你这登徒子的模样,还敢肖想起净贤妃来了!”
大宫女嗔她一眼,让她说话别失了分寸,“净贤妃居尘净乃相国嫡次子,满门荣耀,岂是你我可以高攀的。”
小宫女自知失言,俏皮吐舌头闭了嘴。
相国,相国……
两人无言走了许久的路,小宫女猛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了一声:“姐姐可知昨日早朝时发生的大事吗?相国与河亲王一起弹劾慎亲王,说其私养军队,意图谋反,要皇上砍了五王爷的头呢!”
一阵凉风吹起,夏日时节最是消暑,小宫女的话被风声隐没,熏风拂过勤政殿,却叫居尘净无端从心里生出一股寒意,脚步轻浮。
女官秋月扶住主子娘娘的身子,和净贤妃对视了一眼,略一颔首。
居尘净承认:“是。”
李培沉默良久,收敛起恭维谄媚的表情,郑重道:“娘娘,奴才这可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知会您的。”
“慎亲王虽是先帝爷五子,又曾因聪慧过人被寄予储君之望,可他母亲被废,慎亲王受连累,此后便没了即位的可能,如今更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带着正君云游四海,肆意江湖。”
“此事人人皆知,又何来招揽私军一说呢?”
提起那位慎亲王正君时,李培看了看居尘净,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老大人两朝元老,贵为相国,又是娘娘您……和慎亲王正君的父亲,如此荣耀风光,何故要弹劾自己的儿婿,害自己的嫡长子?这般荒唐之事,娘娘细想便知。”
“奴才只怕老大人是被有心之人蒙蔽,却白白受了皇上的雷霆之威啊。”
李培捏起袖口擦拭额角的汗。
相国夫人早亡,慎亲王正君是净贤妃唯一的胞兄。
如今朝堂为这事吵个不眠不休,殊不知心里最不是滋味的,却不是当事的相国与慎亲王两派。
而是这夹在父兄中间的净贤妃。
相国行事高调,用度奢靡,数年里弹劾其的折子不在少数,皇上顾及其昔日功绩未曾搭理,却使相国生出更大的野心。
河亲王谋权篡位之心早已露出端倪,被皇上料理是迟早的事。
相国从前的行径只谈得上跋扈,如今与河亲王结为党羽,竟增添了不臣之嫌,是为君主所不能忍。
今日之事,李培虽已用句及其委婉,可说来说去总是那一个意思。
——皇上心里倾向于慎亲王。
居尘净明了。
他闭了闭眼,露出受伤的愁容:“谢公公直言,可我有一事务必要禀明皇上,劳烦公公今日晚些请陛下前往合宜宫……罢了,皇上既不愿见我,由公公代为传达便也是了。”
净贤妃语气平缓,可这轻飘飘的最后一句夹着多少委屈,李培听了亦觉得不忍。
李培惋惜,还是说了实话:“娘娘,事到如今,您只有舍弃一头才行了。”
“父亲年老而悖乱,逆反之心渐生,臣妾劝了他许多次,父亲却依旧做出咳咳……冤枉亲王的糊涂之事,臣妾惶恐,亦……”
居尘净有些喘不上气,“愧咎不已,寝食难安,深责自己的隐瞒之罪。”
李培大骇,接着道:“娘娘,相国是自己动歪心思做错了事,您不消担这罪过啊。”
“话虽如此,我为人子,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受这罪过,”
净贤妃清俊的脸庞流下两行泪,“只求公公禀明皇上一句,父亲虽然犯下大错,但请皇上看在他曾经衷心、和臣妾侍奉多年的份上,至少,饶了他的性命。”
大乘法律,相国之罪当斩,但净贤妃素来敦厚待人,如此言语诚挚,饶是李培也于心不忍。
这样一来,相国恐怕落个流放从军的下场。
只是……
李培欲言又止。
相国已经年迈,流放从军只怕比斩立决更加难熬。
“唉。”
李培摇头看着净贤妃远去的背影,端着雁肉汤进去了,终究不忍将这话告诉爱父心切的相国嫡子。
殊不知,远处,宫婢跟在居尘净身旁,扶着他缓慢走着,埋着头小声道:“恭贺少爷,大仇已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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