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黄,乡野小路上,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尘埃四起,引得路边归家的几个农人挪身避让,但马车实在太快,有几个躲闪不及的,生生就被马蹄踏下,发出阵阵哀鸣。 “怎么回事,车子为何抖得这般厉害?”正前方一辆单辕车里,车帘被掀起一道缝,黄昏微光映在女童的脸上,那双黝黑冰冷的眼眸。 “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可吓坏了咱们姑娘。”婢女低头冷啐一声。 车上的小姐本欲生气,但视线转而落到身边躺着的小女孩身上,按耐住不快,招手吩咐。 “前面是不是有个镇子,你去吩咐车队暂停,我看二妹妹已不大好,这便去请示祖母。” “是。”侍女恭敬应道。 车队行至镇上缓缓停下,中间最大最华美的马车里,一个雍容老妇端坐其中,见此不耐烦地睁开眼:“发生什么事了?” “回老夫人,是青小姐。”守在她身侧的老嬷嬷掀开车帘望了一眼。 “青姐儿?请她上来罢。” 年方七岁的大小姐便一改马车里的冷漠,变得乖巧胆怯起来。她上车后首先是拉了祖母的手,还没说话,两行眼泪就淌下来了。 “你堂妹不大好了?”老妇皱着眉头。 大小姐脸色苍白,低头只是抽泣,口齿倒还清晰:“本来出发前喝了药,要好些了,我一路也仔细照料着。可是马车颠簸,妹妹没得胃口再进食水,我便命人狠下心来强灌了一点米粥,后半夜就高热不起了,刚才被几个农人冲撞,更是,更是没了呼吸了……” “行了,她这一年多都病重几次了,从来都反反复复,要我说就是她的命太薄,没那个享福的运气。咱们不是已经有了章程,你还记得出发前祖母说的话么?” 老妇嗤笑一声:“老二一家自己都不在意这个丫头片子,从出生后就没见过面,养在深闺里,除了那些个死在土匪手里的丫鬟和族老,哪个认识她?” 如皱皮木段般的老掌便用力掐着孙女稚嫩的小手,似安抚也似威胁。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们二房的小姐,未来的相府大姑娘江芷泠。今天咱们停在镇上,是因为有个小丫鬟重病,咱们江家好心,给她买块墓地厚葬。明白了吗,芷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