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望噤若寒蝉,手捧着信纸,眼巴巴地看着韦行。
韦行无声地夺过信,看一遍,皱眉:“病态,写这些无聊的东西做什么?”
再看一遍,难道是什么藏头诗?不是,左看右看,还是一篇废话,无奈,扔给帅望:“你看看。”
帅望接过:
那天,我第一次到朗曦,湖光山色,牧人悠然。
一个美貌女人向我温柔地微笑。
令堂是一个美女。
我们在那儿第一次见面。
你们在山坡上,欢声笑语,追逐打闹。
你有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冷秋有一脸阳光般的笑容。
你向我吐口水,冷秋责备你,大人间的事,同他有什么关系?
其实,是有关系的,不过,年少的冷秋,象阳光一样,温暖而光明。
你那时还是哭娃娃,你哭,他给你擦眼泪,大人责备你,他护着你。
即使多年以后,已经变成另一个人的冷秋,冷冷地讽刺你,你的反应还是同小时候一样,虽然没有大哭,却是大怒大闹。
他双手染满鲜血,你却还试图用跺脚让他心疼心软。
虽然他的反应让你失望,可是,他对你这个唯一的弟弟,倒底还是心软了。
无论如何,哥哥总是你哥哥,多么幸运。
我也想要个哥哥。
从来不知道被人爱护的感觉,很多时候,我都希望你死掉,我来代替你的位子,不过,即使你死了,冷秋也不会成为我亲哥哥,你的家,不会成为我的家。
帅望道:“这,这算什么?”
他也看不明白,可是,他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已变了音,他咳一声,勉强笑道:“好象,只是聊家常。”
可是内心莫明其妙地觉得悲楚。
不知是什么打动他,透过信纸,好象看到一个孤独寂寞的孩子,站在别人家里,渴望友情,渴望一个家,渴望温暖的笑容。
帅望慢慢红了眼睛,微微垂下头,慢慢把信纸折起来。
那个人,到最后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一样吧?
帅望微微咬紧嘴唇,不敢在韦行面前落泪。
韦行冷冷地:“这个人说的话,一句都不必信。”
帅望沉默一会儿:“这个人同我没关系,我也不想听关于他的任何事。”
热水放桌上:“你自己看吧,看完叫我。”
转身进里屋。
韦行望着面孔冷硬背影僵直的韦帅望,内心深处,微微有一点凉。
他甚至不认识他亲爹,可是不想听关于冷恶的坏话。
帅望站在窗前,他觉得累,内脏抽成一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伤心,只是觉得非常非常的伤心。
他从来不知道那个人的事,也不想知道,更不想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想的,那个人的欢喜哀伤,可是,在这样没有防备的时候,读到这样一封信,好象猛地撞进那个人内心最深处,那个真实而哀伤的一处。
为什么一个不认识的人的痛苦,会让他内脏抽痛,全身失力?
韦帅望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躺到床上去,蒙上被子缩成一团——那,好象是他的家传的习惯性动作,可是他不敢。
他不敢让韦行进来时,看到他无助而哀伤。
他想念他的韩叔叔,他可以扑到韩青怀里哭,韩叔叔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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