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石一笑:“在这裏闷了好些天了,子丹陪我走走吧。”回头看看梅郎和杏女两个:“累了这麼久,也多让他们歇一会儿。”寒石的话不多,问了寒静的情形,叹了一声,转而问了几句别的事情。子丹一向沈静,或许其它的树精花精也都是如此,总不象其他族类一般聒噪,可是和寒石站在一起,虽然不言语,却觉得宁静安逸,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善解人意而温柔起来。似乎呼吸中都有柏木的味道,似乎还有茯苓的温存和软香。和寒风在一起,当然是快活的。但是这两种感觉,完全不一样。严格说起来寒石不算子丹同族,只是同属草木之类。一杆竹,一株柏树,之前也不熟悉。可是那种呼吸频率和心跳脉动都一致的感觉,还有那种不用话语,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却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路并不长,两个人走到岔路口的时候,远远跑来一个僮子,嚷道:“陶公子!快去瞧瞧,韦小哥快把那个……”他跑到跟前才慢一拍看到站在陶子丹身边的寒石,张大结舌,两眼睁大眼睛瞪得老大:“石,石公子?你好啦?”寒石笑著点头。那僮子咧嘴一笑,走上一步伸出来来似乎想拉他,又连忙缩回去,手背在身後,嘻嘻的说:“真,真好。他们一定高兴坏了。我,我去跟他们说去!”他转身就跑,边跑边嚷:“大公子好啦!大公子复原啦!大公子好啦——大公子复——原——啦——”子丹失笑:“这小弟真有意思。”寒石点个头,问道:“他刚才要和你说什麼?韦什麼啊?”子丹回过神来,叫道:“糟了!”寒石看他急急的施展身法,两纵便没了身影,又是奇怪,又是好笑。看方向是往下阶去的,自己转身却走了去上阶的路。他刚复人形,不敢走得太快,提气运功的险是更不敢冒。一边想著先去向师尊请安,然後去长老那裏瞧瞧。小六的事情,倒得好好斟酌,白老长可不是个好说话的,既然已经说要关八十年的幽禁,那绝对是一天一时也不能少。其实关禁也不全算是责罚,收收心养养性好好练练功夫,比在外头总分心分神,进境来得快多了。更何况小六本来就是个阴寒之体,人形鬼魄,关禁其实对他来说并不算是吃苦。不过那个杨战也陪著关,这就有些麻烦了。他一个凡人,就算服过道家的仙药灵丹的,泉底的寒苦,怕也挨不住。他想著心事,慢慢攀登长阶。说不上来哪裏古怪,寒石抬起头来。寒尘站在长阶顶上,冷面冷眼,定定望著他。寒石怔了一下,一瞬间多少往事,新的旧的一起涌来,心头茫然一片。恍惚中,听到有个童稚的声音在耳边唤:“哥哥,柏哥哥。”似真似幻的声音,好象还就是昨日的事。还记得自己损耗法力休眠之前,最後一次和他说话……是在泉池,那时候寒静还重伤未醒,杨战被他封进泉底……把杨战封进泉底,冰面恢复如初。寒石有些惆怅,有些凄凉:“看这天开不开眼罢……”他轻轻叹息,身後忽然一冷,他缓缓转过头来,寒尘目光灼灼的盯著他,道:“这等人还不杀了?”寒石不理,站起身向外走。寒尘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你这假仁假义的面具收一收!你有这样好心肠?当年你怎麼对我!怎麼对的宁龙!你现今装什麼善人!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你的心是黑的!黑的!比十八层冥府还要黑,还要冷!”寒石皱了皱眉,道:“放手。”寒尘眼角的青盘隐隐一跳一跳的鼓了起来。手裏的这个人分明是世上最冷最恶毒的一个人,却能做出慈悲胜过仙佛的姿态!他实在是恨到了极点!寒石惊呼一声,被寒尘按倒在了那冰晶地上,肩颈使不出劲,衣衫被大力撕裂。他惊呼出声,叫道:“住手!”腿却在下一刻被硬生生打开,剧痛瞬间贯穿他的身体!身体的痛比不上心中的痛。寒尘恶意的声音响起:“你再装!你两千多年的道行,怎麼不还手?怎麼不伤我?你就是愿意让我上!你知道你这是什麼?贱货!你就是犯贱!”他犯贱……对,说的没有错,他是犯贱!他犯贱才喜欢上他,才让他侮辱,才让自己这许多年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活著!他咬著唇,身子痛得痉挛却不出声。他越是倔,寒尘越是狠,恨不得就这样弄死了他!寒石的手死死攥著自己的袖子,觉得自己这麼多年真是都白活了,多少年,多少夜,这样的淩辱一直一直如附骨之蛆,别人看著他白衣如雪,高贵出世。他自己却知道这白衣底下的污秽腐臭,他早让他杀死了,只留这身子还活著。寒尘在他身体裏泄了出来,抽出身子,重重将他踢了一脚。寒石伏在地上喘息了几声,撑著坐了起来。寒尘听他声音很低,仿佛说了一句什麼话,却是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麼?”寒石又说了一遍,他声音低哑,刚才忍痛喉咙都伤了:“我没有杀宁龙。”寒尘冷冷一笑,眼神更加狠厉:“你见死不救,同杀他有什麼分别!”寒石不再作声,右手垂在身侧,指颤颤地捏起来,却凝不起灵力。他咬牙运气,第二才成了,转眼间消失在寒尘的眼前。寒尘看他遁走,嘴角带一点冷笑,完全不著的紧的神情。只因寒石并没有他处可去,他始终是可以随时随处的找到他。寒石浸在冰冷的水中。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仰头看著漆黑的夜空,星子一点一点的闪动微光,似无力的眼睛。恍惚听到那童稚可爱的声音又在喊他,哥哥,哥哥。寒尘那时只不过六七岁,追著他又跑又叫,一时见不到,就去抱著院子中那已经千年的柏树,不停的唤他。晚上也要抱了席子枕头,在树根那裏睡。而他常常是等到他睡著了才显身出来,将他抱到屋裏的床上去。一转眼,寒尘十八岁,跟他学足了十年的道。他和他告别,拜入师尊的门下。寒尘追著一同来,气鼓鼓的,瞪著眼,说他自私无情没道义,一个人来寻明师修道不顾他,那样倔强到让人哭笑不得的少年。已经千余岁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下去。寒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心中再抛不下这个少年,这个全部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少年。但是,有一天,寒尘带回了宁龙。宁龙只是小小的刚成人形的兔子精,淘气异常,仗著寒尘宠溺,在冰泉宫裏几乎翻了天去。除了左右护法不敢去惹,余人无不被整得跳脚。而他……他那时只是笑,除了那略有些僵硬的微笑,他再也没有别的表情。宁龙吵著嚷著要下寒泉去玩,寒尘虽然宠他,这件事却是坚决不许。宁龙偷偷下去了,果然受伤极重。寒尘一脸惶急抱著他来求救……那眼神,那个眼神……让他心凉透了的眼神。而现在,那人仍站在那裏看著他。寒石觉得无助,弄不清时光都去了哪裏,一切都好象昨天的事,但是昨天的一切永远不会回来。二这麼久的纠缠,身心俱疲,实在无力再和他应酬下去。寒石走上开阶,寒尘就站在路口堵著,也不说话,也不让开。寒石不作声,直直看著他。认识的太久,已经不记得是什麼时候相遇相识的,以前曾经有过的快乐也都记不清,但是痛楚黑暗伤害血腥……那一幕一幕的,却无法忘记。“你拿这个……”寒石摸出样东西放在他手中:“去聆泉谷,有人等你。”寒尘象傻了一样,看了看手心裏的东西。非金非石非木,带著点柏木的香气。寒石从他身边走过,衣带当风,掠起一阵久远的令人怀念的香气。他茫然的伸手去握,却什麼也没有抓住,寒石已经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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