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她前面照亮的两名婢女迈出了门槛、退到两旁掌着灯,霍檀的脚步却就此停住,站在门槛内一步的地方,抬眸看向了云意,一言未发。
云意翻身下了马,上前两步,在石阶下定了脚,一揖:“长公主安,臣奉旨搜查。”
“听说了。”
霍檀神色淡泊地睇着他,“大人奉皇兄的旨办案,我不该耽搁,但方才已就寝,穿着亵衣、未施粉黛来见大人,实在不妥。”
一片安寂,此道门外候命的数十禁军没有一点声响,连云意也没有回话。
霍檀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再度停在云意身上,搭了侍女的手迈过门槛,走下石阶、一直走到云意面前。
声音压得极低,语不传六耳:“我有两句话要和大人说。”
云意稍一滞,遂道:“长公主请讲。”
“厮杀秋风随着渐深的夜色,刮得愈发凛冽了。
平日歌舞升平道尽繁华的皇城都似乎沉浸在一股肃杀中,街道上没有人,各府邸里,也鲜有人还有心思召歌舞。
人人都紧绷着一根弦,不住地差人出去打听明宁长公主府的事——必定要弄个明白才好,说不准……明日早朝时,时局就完全定了呢。
那是一场并不算公平的厮杀,明宁长公主有命在先:指挥使伤不得。
是以前来抵抗的侍卫们难免畏首畏尾,时常剑至一半又急忙收回来。
可反过来说……又似乎是公平的,禁军都尉府那一边,唯一可以不担心丢了性命的人,也是同样的“畏首畏尾”
。
手下禁军皆不知指挥使今日是怎么了,若说是顾忌对方长公主的身份,实在不合他的性子。
他就是因为不惧这些才格外被皇帝器重,以如此快的速度被搁在了指挥使的位子上。
可他确实在顾忌什么……下手明显轻得很,过招时能挡开的,便不伤,能伤的便不取性命,当真招数狠、不得不取性命的……则必定来得痛快,一刀致命,必留全尸。
很快,厚重的府门就被撞了开来;而后没过多久,眼前的道路也被“清”
了出来。
鲜血染红了绣春刀,绣着飞鱼纹的赐服也沾了许多血点,几个功夫稍差的已然有些气息不稳,片刻前还优雅静谧的前院,此刻已红了大半。
下一进院子的门前,始终有两名侍婢模样的女子静立着。
眉眼低垂着,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地站着,仿佛眼前厮杀均与其无关。
云意驻了足,刀护在胸前,沉声而道:“去禀长公主,凭她府里这些人比不过禁军都尉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便是熬过了今日,明天陛下要问罪她跑得了吗?”
两名婢子这才抬了抬眸,屈膝端端正正地一福,遂转身向里走去。
这第一进院子里,双方仍对峙着,谁也不敢疏忽半分。
霍檀的人只想着决不能放他们进去,云意则忍不住地分一份心去想……霍檀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消得片刻,那两名婢子行了出来,仍是站在方才的位子,恭恭敬敬地福身回说:“长公主说了,天明之后,是死是活皆是她自己的事,与指挥使大人无关。
纵是难逃一死,指挥使大人今日也别想入府。”
……她当真以为她府里这些人能挡得住他?他只带了二百人前来不假,可若把禁军都尉府上下加起来……怎么也有上万号人,就算没什么功夫,也足以生生拆了她这长公主府了。
“长公主究竟何意?”
云意看过去,却不是看那两名婢子,视线直入下一进院,恨不得能将这长公主府看穿、直接看到霍檀才好,“陛下之事姑且不提,皇太后是长公主生母。
长公主若说巫蛊非她所下,大可入宫同皇太后说个明白,如此殊死抵抗,徒增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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