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嗦,徐回忍住,回过头来看见顾青城意味深长的目光也是笑:“阿妧的婚事,你也是多费心了,眼看着阿蛮也一日日大了,我也真为她担忧,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心扑奔做个女官,竟然也有一个人浪迹天涯的心。青城你识人较多,不如也给阿蛮留意着,不用高门子弟,年纪相仿,一般门第正合适。”顾青城垂眸不语。徐回眼底都是笑意:“或许我们阿蛮还是小,再等两年也不迟。青城已是适婚年纪,却不知京中可有什么中意的姑娘了?”求婚被拒,也没几个月。她这般问出口了,得多故意。顾青城叹了口气,也无遮掩,坦然看着她:“我中意阿蛮,此事迟早世人皆知。”赵澜之手里的酒壶差点没直接摔了:“你中意阿蛮?什么时候的事?她才多大你就中意她,还要闹得世人皆知……”他眼底都是怒意,身形一动又被徐回拉住了。女人笑意浅浅,似是浑不在意一样:“青城,其实我很中意你,早在途径青城的时候,咱们就打过照面,我就觉得这孩子太令人心疼了,宗亲围困你,所谓的众叛亲离也不过如此,但是你一直都那样冷静,即使爹娘并去也从未见你苦色,如今高高在上,说中意阿蛮,你中意她什么呢?”顾青城向来不善言辞,不过提及阿蛮了,眼底终于现了些柔色:“看见她笑就很欢喜,想让她一直笑。”门外夜色微凉,徐椀站在窗下,一手抚在心口。顾青城的这句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心里跳得厉害,低了头悄悄下了石阶,这就奔后院自己闺房去了。正好洪珠久不见她回,提灯出来寻她了:“小姐!”徐椀连忙上前,捂着她唇不叫她出声,一起往回走。洪珠在前提灯:“小姐什么时候走,我前几日还给来福做了个新窝,总不见你,它肯定是想你的,喵喵喵地总叫。”“它叫什么?”“早上晚上啊,来福总到你枕边去蹭蹭,我想它就是想你了。”“想我了?”“嗯。”到了门前,洪珠给她掀着门帘,徐椀才走进来,果然听见一声猫叫,来福扭着猫步直奔她来了,这小猫长得倒是快,白白一团,就在她脚边轻轻蹭着。可真是认得她呢,徐椀弯腰把猫抱了怀中,低头轻抚两下,又举了起来:“跟你主子一个样,啧啧啧……”说来也是奇怪,这猫儿见了她就窝在她怀里不愿离去。抱着放了枕边,起身去洗手。离席之后,她本来是回了自己屋里,可怎么想怎么不踏实,匆匆又返了回来,本来是要进屋的,可站在门外,就听见她娘问顾青城,让他给她留意亲事,这就没有动。再往后,听着他当着爹娘的面说中意她,脸都热了起来。可不能再听下去了,赶紧回了来。洗了手,换了里衣,拆开发辫,这就上了床。来福直往她胳膊上蹭,顺手就抱了过来。洪珠将笼子提了过来,让她看里面的沙袋和小窝:“我特意在门口放了沙,这猫儿可有灵性,从来不会祸害别处,我特别喜欢它这小模样。”徐椀看了两眼,轻抚着猫儿:“行啊,你喜欢就多照看照看它吧,我常不在家中,你把她养大了,她就跟你亲了。”洪珠笑笑,也凑过来逗猫。来福懒洋洋地躺着徐椀怀中,舒服得竟是闭上了眼睛。又说了会话,徐椀也困乏了,她让洪珠到前面去留意着爹娘动静,自己拿了本书歪着,正是迷迷糊糊要闭眼,门口又有动静了。抬眼,花桂扶着徐回这就走进来了。徐椀一下清醒了,掀被下床:“娘,你怎么来了?有事让人来说一声我过去多好,这外面黑的,你可小心点。”扶着她坐下了,才松了口气。徐回也拉她坐下:“别和你爹一样的,哪有那么娇气,什么事都没有,你娘我行走几十里都还行,有了孩子这不让动,那不让动的,他也是管得太宽。”的确是,适当走动对生产还好,徐椀嘻嘻笑着,这就靠了她的肩头:“那想走动也白天走么,大晚上的,让人担心。”女人摆了手,这就让花桂先出去了。她回手轻抚女儿的脸,真是唏嘘:“没想到这么快,你就长大了,眼看着也快到了找婆家的时候,娘的心呀,那滋味真是不好受。”怎么突然说起找婆家的事了,徐椀直往她怀里钻:“我要是一直不找呢?娘的心里会不会也不好受?”徐回失笑,伸臂将女儿轻拥在怀:“胡说八道,你一辈子不找婆家,要是过的自在也没什么,到时候娘日日看着你,才不管你。”或许这就是为母之心,徐椀笑得眼眶湿润,更觉暖心:“那说准了,到时候我年纪大了,可不许催着我找人嫁。”徐回低眸,眼底都是笑意:“等你年纪大了,我就死了,更不能管你。”娘两个靠在了一起,徐椀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说什么呢!不兴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不许你说,娘要长长久久地,一直看着我才行。”生死有命,谁真能长生不死呢,徐回才不在意:“好好好,看着你看着你,阿蛮是爹娘的心肝肉,怎么能不看着。”“……”她笑得也是温柔,伸手抚着徐椀的脸:“今个叫了青城过来,你不自在了?嗯?”“娘!”“是不是不自在了?”“娘!你说什么呀!”徐回了然地扬眉,更是不放过她:“不用隐瞒,你就是娘生的,心底的那点事也遮掩不住,说吧,你和顾青城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对你上上心了,你过了这个年也才十五,总说不嫁不嫁的,欲盖弥彰。”徐椀脸色变了又变,实在瞒不过去,也总不能说,因为是上辈子的事,在娘亲的再三追问之下,到底是嗯了一声。“是和他,有那么一点过节。”“过节,什么样的过节?”徐椀别开眼去,只叹着气:“娘,你就别问了,反正就特别生气,特别在意,看见他心里头就堵得慌,恨不得拿天下最伤人的话说他,恨不得打他骂他,总也不放过他。”这在说什么,徐回忍俊不禁,笑了:“傻姑娘,你这哪里是无心,我看正经有心呢!”诶呀,徐椀耳根发热,又是娇嗔:“娘~”徐回点着头,知道女儿害羞,更是站了起来,来回在屋里踱着步:“娘当然知道这种心情,但是男女之情,其实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简单到高兴就在一起,不高兴就算了,复杂到人心复杂,枕边人也看不透。”徐椀来回直跟着她:“我不知道那些,我就是伤心。”她娘往门口走了走:“因为有心才伤心,你这孩子,倔强和娘是一模一样,说起来娘当年也怄这一口气,才怄出了你。”她娘当年多洒脱,徐椀走了她娘前面,背着手倒着走:“我和娘不一样,娘有怄气的身家,我没有,所以更是诚惶诚恐。”徐回点头:“我那时候,比你还倔,一句软话都未说过,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别人捡了空去,多年过去了,我见他一如经年,其实也是心疼。”徐椀难得听见她说起自己的事,自然侧耳细听:“心疼?娘该不会是后悔了吧?”徐回才不后悔:“也没什么好后悔的,若岁月倒转,想来我还是会那么做,真心待我时,不论对错,男女之间也就这么些个。不过你和娘不同,娘生来吃了多少苦,却不愿你再重蹈覆辙,若是有心,可敞开心扉,什么事做到极致了,就算得不了想要的果,总也差不到哪里去。你就想,到了那个时候,再后悔,那就一个人去浪迹天涯了,也没空度岁月。”徐椀咬着唇:“……”徐回见她低头,也是叹了口气:“前几日想去天香楼听讲书,就同你爹去了,我在雅间里听着说书的胡诌,困乏时就闭上了眼,你爹怕我凉着说出去讨个毯子,没多一会儿,就听见脚步声到我身边,听着就不是你爹,可我没睁眼,因为我知道是谁。他将身上的大氅给我盖了,走的时候还叹了口气,我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真的就是,当时一句话,一个念想的事,我至今也才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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