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先生有心再试探,不料贺瑶芳自己坦白道:&ldo;我知道先生好奇,我的来历也确有奇异之处,现在还不是时候,时机到了,我都说与先生,可好?&rdo;寻常来历也就罢了,现在告诉你我是这皇帝的德妃?还给他生了个儿子?这却是不好说的。张老先生那股不自在又来了,点头道:&ldo;好。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rdo;只见小女学生一笑:&ldo;我曾被人瞒得苦。后来就学会察言观色,遇事多想了。并非是有意猜测他人。&rdo;两人略说几句闲话,贺瑶芳向老先生讨了些功课,才回房温书。张老先生正欲出门办事,却又被贺敬文请去书房说话。‐‐‐‐‐‐‐‐‐‐‐‐‐‐‐‐‐‐‐‐‐‐‐‐‐‐‐‐‐‐‐‐贺敬文得心情很不好,这几个月被李章骚扰得不轻,自觉功课不进反退,心中忧愁又不想对旁人说。一恐同窗耻笑,二恐家人担忧。恨不得旁人都不要来找他才好。无奈事与愿违,作为一家之主,还是死了老婆的一家之主,家中许多事情还是要他出面的。比如挽留两位先生。吴秀才本就对张老秀才的待遇有些微词,更因家在本地,一口回绝了贺敬文。贺敬文也不失望,他见识了张老先生的能耐之后,便起意想请老先生教授儿子的,吴秀才不留下来,正合他意。所担忧者,乃是张老先生不肯一同北上。贺敬文打好了腹稿,想着要以束脩、棺木、寿衣等等许诺。准备之认真,堪与下场考试相媲美。孰料才开口说:&ldo;我有一事,非先生不可,还请先生与我同往京城。&rdo;张老先生便惊讶道:&ldo;可是巧了。我还要向东翁请假哩,昨夜忽然一梦,梦到我那不成器的学生了,正想去探望他哩。&rdo;贺敬文也听不出张老先生话中真假,搓手喜道:&ldo;如此真是我与先生的缘分了!还请先生与我同行,可好?&rdo;高兴之下命人取酒,要与张老先生喝个痛快。张老先生道:&ldo;不忙,既要上京,我在此地还有几个旧识,还要告别一番。东翁之师长同窗也是要告别的。又有,小郎君舅家,万不可令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恐于府上名声有碍。&rdo;贺敬文听到李家就想骂人,怒道:&ldo;怎么于我名声有损?丢人的难倒不是他?&rdo;张老先生有点手痒,强忍住了道:&ldo;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光着脚呢。&rdo;这样贬低一下敌人,让贺敬文开心了,道:&ldo;先生说的是。我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倒显得我修养不够了。&rdo;张老先生:……这货真的是那个成了精的小狐狸她爹?便是那位大姐儿,虽是年幼冲动,看事儿也比这个当爹的明白。摇摇头,张老先生去向知府递了张名帖。本地的王知府也是新官上任,急需人才辅佐。下属皆是经科举而朝廷任命,与古早之时辟任的属官毕竟不同,故而做主官的,皆欲自行聘请一二师爷,专心辅佐自己。这张老先生家传的手艺就是做师爷的,他偏偏要走个科举的路子,无奈一直考不上举人,考不上也就罢了,还不肯继承祖业,非要去做那受益不高的私塾先生。王知府闻他大名,屡次相请皆不得,猛接到他的名帖,以为他想通了要过来帮忙,连忙请他入府,又想延揽。张老先生道:&ldo;蒙君盛情,却之不恭,然我已老朽,不堪驱使,今欲往京城探望学生,临行告辞,有一语相赠。王知府正失望间,听得这句话,忙问:&ldo;先生有何见教?&rdo;张老先生先推荐了自己一个科举不顺的学生为他幕僚&ldo;我的本事,他学的不少&rdo;,又说,&ldo;还有一事,府台待我以诚,临行之前,要提醒府台。&rdo;因将那柳推官许为陆阁老倚重之人,两人做戏,瞒天过海,说与王知府。王知府惊道:&ldo;怎会如此?他是陆阁老贬的人。&rdo;坊间猜测,柳推官原与陆阁老有些小小关系,见势不妙,待要割席,却被陆阁老发现,将他给贬了,两人现是仇家。张老先生道:&ldo;怎么不会如此呢?&rdo;他自己猜着了内情,又有小女学生说的柳家事败为佐证,愈发的胸有成竹。王知府道:&ldo;真个看不出来!不瞒先生说,这柳推官刚正不阿……&rdo;张老先生笑道:&ldo;可是说的李氏子的命案?他不肯徇私,必要李氏子抵命?府台大人可知,这里面还是有内情的?&rdo;王知府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急急请教。王知府也是个聪明人,否则便不会急着清这老地头蛇做师爷了,就是因为出来乍到,本地事务不熟。今见老地头蛇免费指教,更打起了精神。听张老先生说如何想养老,到了贺家,听说了这前因后果,等等等等。末了,添上一句:我为君忧者,在这推官睚眦必报。君为其上官,可能事事谨慎,不令他记恨?王知府怒道:&ldo;他敢!&rdo;张老先生道:&ldo;府台大人此言差矣!既能瞒得过内阁的眼睛,这份本事就是不小。在此之前,府台大人又知道他与李家的事情有关么?&rdo;王知府悚然道:&ldo;此人居然如此可恶!&rdo;张老先生道:&ldo;不要急,不要急。今上聪颖明悟,早晚会察觉的。年轻人,记性好。&rdo;王知府若有所思。张老先生向王知府说完了小话,转身出门,四下一转,见了写旧友,又与学生们吃一回酒,方摇摇摆摆地到贺家来休息了。回来也不向罗老安、贺敬文邀功,只静等着年后上京。‐‐‐‐‐‐‐‐‐‐‐‐‐‐‐‐‐‐‐‐‐‐‐‐‐‐‐‐‐‐‐‐此后,贺家变忙碌了起来,寻常人家过年也是忙的,贺家这般忙法,在常人眼里并不显眼。有好奇他家为何采办年货、做新冬衣之外还要修车买骡马,又归置行李,变卖一些物事、攒凑银两,看似要远行。罗老安人一律以:要回乡下老宅过年祭祖为由,搪塞了过去。便是李家那里,罗老安人也敲锣打鼓地派人去送些年礼,显得自家大度。暗地里将行李收拾停当,往京中娘家去信,初七日悄悄地等车北上,径往京城而去。待李家拿着银子胡吃海喝过了一个宽裕年,在柳推官的催促之下往城内打秋风的时候,才发现贺家已经人去楼空了。气得李章大骂贺家不仁义,又往柳推官家去讨主意。这柳推官正在焦头烂额之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城内忽地传出流言来,倒是他小肚鸡肠,女儿嫁不出去便要报复男家,活活逼走了一个举人。等他知道时,这流言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过年正是走亲访友的大好日子,人人嘴里过一遍,越传越走样儿,已经传到他女儿是无盐嫫母、凶比夜叉、命硬克夫了。柳推官命人去寻贺敬文,想要请他吃个酒,破一破这流言,再将李家的官司依法办了,显得自己无私之时,贺敬文已经走了!李章又找上门来,引来许多人围观。王知府听了探子回报,样样与张老先生说的合上了,愈发觉得这张老先生厉害,十分惋惜没能留住他,对张老先生推荐的学生更是倚重。无论老家发生了什么事,正在赶路的贺家人都不知道了,他们正在艰难地赶路,希冀早日抵达。这里面,大约只有张老先生是真的心情愉快的,其余人满怀的背井离乡,连贺瑶芳也是一脸的惆怅:万没想到,此生居然还会到京城。如今年纪小,也不知道老天给不给机会,叫她能再见娘娘一面。灯节的插曲上京的路,贺瑶芳不是头一回走了,上一回年纪还小,沿途风物皆记不得了。只记得路很长,走得很苦,一摇三晃,吃得也不好,柳氏的脸极黑,一回头,何妈妈也不见了,到了京城,熟人就剩两三人,然后就都消失了。哪像现在,一家人虽然心情不是太美妙,到底是全须全尾地上京了‐‐虽然比记忆里早了两年。一行人走的是官道,车队拖得极长,罗老安人几乎将家当都带上了。粗笨的家具留在家里,细软、车马、书籍、仆妇……统统装上了车,细一数竟有十数辆。老安人与贺敬文各乘一车、拜托了张老先生与贺成章同乘一车、三姐妹又是一辆车,又有仆妇们看着包袱的三、四辆车,后面是数辆装着箱笼的大车。吱吱呀呀的车轮声,听起来很有些悠远的意境‐‐至少张老先生是乐在其中的。老狐狸自打听老安人说:&ldo;犬子要温书备考,恐顾不得俊哥了,还请先生沿途看顾他一二。&rdo;就知道这老安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了‐‐这是想叫他教导贺成章呢。张老先生最怕麻烦‐‐他自己感兴趣的除外,便顺水推舟推了这样活计,横竖贺成章年纪还小,功课并不繁重。张老先生以为,孩子越小,越要花心思教导,也越难教,所谓三岁定终身,说的就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学到的道理,是会影响人一辈子的。一个教不好,就要误人一生。对于有良心的老师来说,学习越小、越担心。如果老师命好,遇到一个自身就正的学生,那可真是老天眷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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