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真问:&ldo;串串,山地仁是你什么人?&rdo;黑泽迟疑片刻,说:&ldo;表弟。&rdo;&ldo;那你知道对我来说他是什么人?&rdo;&ldo;……仇人?&rdo;&ldo;不,死人。&rdo;叶真站起身,把糖纸丢还给黑泽,居高临下道:&ldo;只要是人就肯定不能防备完全,总有粗心大意的时候。我今天杀不了他,明天杀不了他,只要我耐心等待,总有一天能抓住机会。只要某天他露出万分之一秒的疏忽,那一天就会立刻变成他的死期。我比他年轻,我不怕等。&rdo;黑泽脸色微微一变,叶真却不给他开口反驳的机会,直接问:&ldo;你还打算在云南守下去吗?&rdo;黑泽说:&ldo;是。&rdo;&ldo;没用的,你守我一年,也没法说服我放弃的。你回去吧。&rdo;叶真赶了羊群往回走,黑泽起身追了几步。他想说我守在这里不只是为了阻止你向山地家族寻仇,也不是为了说服你,但是很多话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丧失了说出口的勇气。最终他只能站住脚步,沉声道:&ldo;我还会来看你的!&rdo;叶真没回头,只挥了挥手,漫不经心道:&ldo;那敢情好,下次多带点巧克力球来!&rdo;黑泽哭笑不得,心里又有点微微的痒,一时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他低头端详自己刚刚触碰过叶真小腿的那只手,想起少年清澈而懵懂的眼睛,想起他头也不抬的问你摸我干什么。不过是随口一句话,却如同明镜一般瞬间将他阴暗晦涩见不得人的心思照得一览无遗。黑泽合拢手指,半晌才无声的叹了口气。、树洞夏天很快过去,苗疆的秋天又快又猛。仿佛只是某天早上起床推门,外边的世界就全变了。空气湿润得仿佛随便凭空一抓就能捏出一把水来。清晨的林间带着雾气,远远望去云烟缭绕,仿佛仙境。叶真便在这仙境里放羊,隔三差五碰见黑泽,然后被狠狠投喂一番,心满意足包袱款款的回家。后来他学会点单了,某次分别的时候握着黑泽的手,一本正经道:&ldo;串串!你上次带来的那个糯米团子很好吃,下次记得多带一点!&rdo;&ldo;……&rdo;黑泽沉默半晌,终于道:&ldo;那是手下从日本过来时顺便带的,况且最近时节不对,可能弄不到了。&rdo;叶真没说什么,失望的耷拉着尾巴走了。那段时间宝翁在集中精力搞特训‐‐教叶真爬树。苗寨后山的千年古木高耸入云,宝翁叫人在树下看着,令叶真不带任何护具的赤手空拳往上爬,爬到最高处便呆在上边打坐。叶真是个好孩子,宝翁怎么教,他就怎么学。一开始他只敢爬上十余米,后来渐渐二十余米,三十余米……直到最后他甚至敢爬上千年老树百米高的树梢,一个人盘腿打坐好几个时辰。有一天宝翁改了教学内容,趁天黑的时候把他放到树梢,叫他一个人打坐整夜,说天亮再派人来接他。叶真无可不可的,也完全不觉得害怕,点点头道:&ldo;那你记得叫人给我做好早饭带过去啊。&rdo;宝翁冷笑:&ldo;你知道深山老林半夜三更的时候风有多大?又是离地百米的树梢,能坐稳不被吹下来就不错了!稍微分神就是粉身碎骨!你还有心惦记什么早饭?&rdo;叶真:&ldo;……&rdo;叶真觉得自己受了侮辱,于是怒气冲冲的上树去了。结果暮色四合,太阳下山,天色一点一点被染成黑墨;半夜的时候终于起了风,叶真险些被吹出二里地去。叶真紧紧扒着树干,鬼哭狼嚎道:&ldo;老头‐‐!我错了‐‐!你快叫人来接我下去,小爷我认输‐‐!&rdo;深秋时节深山的风,就像长长的鞭子一样,疾风暴雨一般抽在叶真身上。别说静下心打坐,叶真几乎连坐都坐不稳了,只能双手双脚拼命抱着比他身体还粗的树干,每一秒钟都是煎熬。他只觉得全身热气都被吹散了,手指冻得几乎失去知觉,几次险险抓不住树干。这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他此时的位置太高,如果真的被风吹下来,就算不会直直跌落在地,也会撞上无数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尖锐树枝,全身上下给串出十七八个孔。叶真一个没留神,手指微微松了劲,身体顿时一沉,吓得他慌忙七手八脚抱紧树干,当即放声大哭:&ldo;妈‐‐!爸‐‐!呜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跟爸爸打架了,妈妈你快来带我回家……&rdo;他正哭得有劲,突然脚下树枝哗啦啦一声,一个庞然大物猛的窜出来,险些把叶真吓得魂不附体:&ldo;什么东西!&rdo;天色太黑树影憧憧,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过了一会儿才听黑泽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淡淡的道:&ldo;是我,别怕。&rdo;叶真睁大眼睛,随即被突然亮起的手电光刺得眼睛一眯,吓了一跳。只见黑泽嘴里咬着手电,一手攀着虬结在一起的树干,一手拿着血淋淋的匕首。在他身下不远处,半截碗口粗的蛇身挂在枝叶间,随着狂风摇摆来去。黑泽半个肩膀都泼了湿淋淋的黑血,透着难闻的腥气,脸颊上也溅到了一些。他把匕首往口袋里一插,毫不介意的抬手抹了一把,又抓住叶真的手腕:&ldo;跟我到下边去,有个树洞足够容纳我们两个人。&rdo;&ldo;你……你怎么来了?&rdo;黑泽不答,拉着叶真的手慢慢往下走。下树远远比上树难,十几步路他们走了大半天功夫,中途叶真还几次差点失足,顺着树干一路滚下去。好不容易摸到树洞的边,黑泽紧紧抓住树枝,让冷得全身发抖的叶真靠在自己臂弯里;另一手握刀劈开树洞口的零碎枝叶,然后把叶真托进去安顿好,自己才摸索着钻了进去。这树洞是被虫蛀过然后慢慢腐烂而成的,里边一股咸腥发霉的味道,但是比外边狂风吹着要暖和多了。叶真抖了半天,终于暖和过来,缩着身体可怜巴巴的诉苦:&ldo;我饿。&rdo;黑泽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香香甜甜的白纸包,默不作声丢给他。叶真用鼻子嗅了嗅,惊奇道:&ldo;糯米团团!你不是说没有了吗?&rdo;&ldo;又让人带了一些。&rdo;叶真完全不计较,他饿狠了,立刻摊开纸包埋头大吃起来。他吃东西的时候身体蜷缩着,头一拱一拱的,嘴巴塞得满满当当,呼哧呼哧的样子就像一只专心致志的小兽。黑泽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天光细细打量他,呼吸带着经过克制之后刻意的轻浅,目光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温度。他知道这时没有人能看见自己的眼神和表情,也没人能察觉他对一个被自己家族迫害至此的父母双亡的孩子,怀有怎样悖逆人伦的思慕和欲望。树洞外传来狂风穿过树梢的呜咽声,长远尖厉,仿佛遥远而悲伤的哭泣。他恍惚想起在日本早一些的时候,其实这种感情也是存在的,武士道精神本来就允许年长的高位者提携姿容秀美的年轻后辈,教他剑术,提升他的地位,提供保护和资助,但是也占有他的身体。古早时期很多这样的同性之爱不仅不被人诟病,相反被传为佳话,一代一代的流传下来。但是问题在于,武士道精神同时也允许年幼弱小的下位者提出反抗。如果他不愿意,他一样可以拒绝高位者的求爱;甚至如果对方再三纠缠,他还可以用武力杀死对方,而不会被律令过于苛责。黑泽闭上眼睛,沉沉的叹了口气。叶真吃完糯米团子,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问:&ldo;你叹什么气啊?&rdo;黑泽默不作声,也不睁眼看他。叶真于是不满了,伸脚踢了踢黑泽的腿:&ldo;喂!串串!我问你话呢!&rdo;黑泽把腿挪了一下,叶真却眼明脚快,脚尖轻轻在他大腿上一抹:&ldo;你躲什么,小爷是在关心你呢!小爷可是从不关心倭寇鬼子的,看在你是个串串的份上……&rdo;黑泽突然一睁眼,闪电般抓住了叶真来不及缩回去的脚踝,黑暗里眼神寒亮,一动不动的盯着叶真。树洞里寂静无声,只听他们两人此消彼长的呼吸。半晌黑泽缓缓放开少年的脚踝,淡淡道:&ldo;我只是在想,我马上就要回日本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可怎么办。&rdo;叶真本来憋足劲打算干架的,一听黑泽要走了,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得干干净净:&ldo;什么?你干嘛回日本?当然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你为什么要回日本?&rdo;黑泽来不及回答,叶真又自顾自的接下去:&ldo;串串,祖国人民还是爱你的,快点脱离倭寇小鬼子的行列回到中华民族大家庭里来吧,人民是不计前嫌的!山地家族没一个好货,看在你给我带了这么多巧克力球的份上,我实在不忍心看你泥足深陷……&rdo;黑泽耐心的听听他絮叨完,才道:&ldo;我们家族每年承办一次全国武技格斗大赛,这是最重要的商业项目之一,我必须要回去主持,没有其他事情。你别多想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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