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鼎掐指演算,随口问道:“你想去哪?”要是徒儿有想去的,就先去看看。这个问题问得少年一怔,他醒来就在昆仑山,又没有记忆。他能想去哪里?模模糊糊中,脑海闪过一些名字:“桃山?华山?”玉鼎眼中暗色掠过,按捺住心中愤怒,淡淡道:“桃山在很久前就荡然无存,华山倒是在。不过,徒儿,我们是去入世修行,不是游山玩水。你净挑些十天半月也碰不见人的地方,那有何益处?”名称出口,少年就回了神,暗自奇怪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两处地名。又听玉鼎之言,条理分明,遂将这段插曲忘到脑后:“既是修行,师父决定就好。”这么一会儿工夫,玉鼎已经掐算完毕:“我们去浮生海。”“好。”情偏恣怨生从昆仑山到浮生海沿途需经过西牛贺洲与北俱芦洲。玉鼎为了照顾徒弟都是用仙法赶路,只在一些大型的城池停留。少年看什么都稀奇,经常在一座城池一呆就是几天。玉鼎也不催促,由着他四处闲逛。就这样看了一个多月,少年兴致稍减,终于有了赶路的样子。然而,兴致一退,少年只觉分外疲惫。玉鼎好笑地看着他,戏谑道:“怎么?累了?”一面说着,一面将人打横抱起,叹了口气,“你呀!以后又不是不能看,何必急于一时?好了,赶路有为师在。你累了就歇会吧!”少年扬眉轻笑:“只是觉得很久没有如此放松了,有些舍不得这感觉。师父,我小憩一会儿,到了下一座城记得叫醒我。”将头埋进师父怀里,阖目睡去。看过徒弟前生的玉鼎知道,他的徒弟心性高傲,又极为隐忍。若非完全信任,怎么也不会露出这副类似于示弱的姿态。玉鼎眼中透着欣慰,徒儿终于不再逞强了。圣伽城,一座非常特殊的城池。它座落在西牛贺洲,距离其余三洲的路程完全一样。因此,各洲商人都喜欢到此倒卖商品,圣伽城也随之繁荣。玉鼎找了个僻静处降下云头,抱着徒儿向不远处城池走去。近了,就看见城门上书“圣伽城”三字。玉鼎微微一笑,缓步走入城池。心中暗自嘀咕:徒儿自从上次听人说过此城后,就一直惦记着来看看。要是醒来,发现我没有叫他,会闹脾气吗?啧啧……还真有点想看!决定了要欣赏徒儿怒容的玉鼎真人,无任何负担地继续走在街上。完全无视两旁各种异样眼神,毕竟这些天已经见得太多。“嘶!小桃,掐本小姐一下。啊啊啊啊……真好看,真配!啊啊啊啊啊啊啊,本小姐终于见到活的了!嘤嘤嘤,死而无憾了!”“如此美人,世所罕见!世所罕见呐!”“呜呜呜……为什么我没能早点见到?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啊,老娘不活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玉鼎剑眉微皱。低头见少年睫羽微颤,显然被吵到了,立刻施了一个隔音结界,将少年隔绝在内。这边的异动吸引着更多的人前来,然后更大的异动成型。玉鼎烦不胜烦,掐诀在身周设了扰乱视觉的阵法。徒儿还没醒,这些人胆子越来越大,万一吵醒了怎么办?阵法生效,聚集在此处的人都有些疑惑,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都在看那两个普通人?想不到答案,摇摇头走了。玉鼎笑了笑,抱着徒儿准备找家客栈。迎面走来一女子,云鬓雾鬟,广袖仙衣,绝色面容上带着点点担忧。三人就要擦肩而过,女子察觉到阵法,侧首看了一眼,瞳孔骤然紧缩,运足法力抬手劈去,喝道:“逆子!定是你捣的鬼!”劲风袭来,玉鼎单手搂住少年,拔剑便斩。待看清来人,眸中杀意盈然,劲道更增了几倍。女子被怒火所激,没料到少年身旁之人也是修道人,实力还如此强大。心下震惊,有心避开,却晚了一分。玉鼎默念口诀,将四周冻结后,瞥了女子流血的手一眼,眉眼冷冽不屑:“背后偷袭,小人行径!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我徒儿?”“你徒儿?他是?”女子已经看清了少年的容貌,神色犹疑不定。没有流云纹,模样也稚嫩了许多,难道真是她认错了?不,不会的。这逆子一贯诡计多端,他一定想害莲儿和沉香,这道人就是他的帮手。我一定要告诉沉香,不能让这逆子的阴谋得逞。女子眼神满满的愤恨和怨毒,玉鼎已猜中她所想,讥讽道:“怎么?同为修道之人,还需贫道告诉你怎么感应血脉吗?他是贫道的徒弟,玄宁。”女子眼神一亮,对啊!血脉感应骗不了人,无论逆子隐藏得多好,他毕竟流着她的血。虽然,她恨不得没有这个儿子。抬手施法,没有半点反应。女子不可置信,又试了一次,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这真是你的徒弟?”“怎么?你见过和我徒儿长得像的?”女子有些犹豫:“我有一个儿子,与逆……令徒十分相似!只是,那人阴险狡诈,害的我们一家差点四分五裂。道长,若是……若是有一天,你的徒弟令你身处险境,或者对你刀剑相向,你当如何?”不,不管血脉感应有没有反应,都不能放过他。万一……万一这人真是杨戬,莲儿和沉香就危险了。玉鼎微眯眼,嗤笑道:“既是贫道弟子,无论如何贫道总是希望他活着。再说,就凭他,想要胜过贫道,再修个几千年吧!”眉峰一扬,自信傲然,“想必你就是瑶姬长公主吧!你家的事贫道听说过。”“长公主既知天条严苛,却私配凡人。事情暴露后,却归咎于一个无辜稚儿……”“不!”瑶姬面色狰狞,“要不是他,我们就不会被发现。天佑不会死,蛟儿也不会死。是他,一切都是他的错。逆子……”“嗤!”玉鼎眼瞳幽深如墨,“你口口声声说是他害了你。那是谁将他带到这个世上的?这么算来,岂不是你自己才是祸根。而且,你将他带到世上,有问过他的意见吗?”“我……”瑶姬想说些什么。“既然是你将他带来这个世界,就要对他负责。哈哈哈哈,什么天界长公主,不过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不是,我不是。都是杨戬,都是他的错……”瑶姬捂着头,大声嘶吼。趁着瑶姬心神松懈,玉鼎打了一道印诀,消去她此次记忆。这才大笑着离开,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过于纠缠,就先收点利息吧。少年再次醒来,已经月上柳梢。算算时间,他竟然睡了六个时辰。披衣下床,推门而出。院中一人沐月而立,低着头,眉宇微微皱着,似在想着什么。听到响动,抬眸轻笑:“醒了?”这一笑竟比月光还要柔和清雅,眉眼舒展,唇角弧度恰好,就像暗夜徐徐绽放的昙花,带着淡淡的冷,淡淡的傲,更多的却是舒心的芳香。少年只觉心底稍安,醒来时莫名的恐慌消失。瞪着玉鼎,不满道:“不是说好了进城叫醒我吗?”幸好没让你醒!玉鼎挑眉,少年刚醒,面颊还残有红晕,此时气鼓鼓地瞪着自己,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那是你说的,为师可没答应。”“师父……”少年语塞,怎么也想不到师父竟然耍赖。“对了,方才为师救下一条狗,就送给你做个伴吧!”玉鼎话音才落,就有一道黑影冲着少年直扑而来。太过突然,少年根本来不及反应。玉鼎眸色微沉,挥袖挡住了黑影,那黑影绕过衣袖,又要飞扑,玉鼎冷笑:“你要是不听话,贫道就送你去玉泉山。”黑影身子一僵,收回爪子,蹭到少年脚下蜷缩着。呜呜呜!是主人的气息!主人还活着,太好了!真人说,主人失忆了,记不得小犬。没关系,我们可以从新认识。主人,主人……浮生暗许誓少年看着脚边的黑色细犬,诧异道:“师父,它好像能听懂你的话?”玉鼎本也没打算瞒他:“有些修行的狗妖罢了。就是太笨了点儿,还不会化形,偷吃被厨子逮住,差点儿给炖了。”闻言,少年睨了黑犬一眼,蹲下顺手用扇柄敲它的头:“又闯祸?知道错了吗?”说完,少年自己先愣住了。为什么是“又”?还有这一系列举动,完全是下意识就做了出来。“汪汪……”哮天犬眼含热泪,抱着少年小腿就要说话,一出口却是犬吠。少年回过神,抱起哮天犬,温柔地抚着他的皮毛。视线看向师父,透着疑惑和迷茫。那双眼轮廓极其漂亮,眼尾上挑勾出惑人弧度,眼神却清透如山涧,干净澄澈露出全然的信任和依赖。此时,山涧缭绕薄雾,莫名的令人想要沉溺其中。玉鼎呼吸一窒,只觉心底有谁用羽毛轻轻扫过,痒痒的,麻麻的,说不出什么滋味。“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少年想了想,又问:“什么时候?”玉鼎抬头望天,眼神在少年看不到的地方锐利如剑,寒意森然:“等你长大的时候。”“我一定会很快长大的!”月下,少年扬眉,意气风发。玉鼎侧目,勾唇轻笑。哮天犬看着这一幕,极欲嚎啕大哭。它终于又看到当初的清源妙道真君了,世隔千年,经历了那些惨烈晦暗后,他依然笑若春风化雨。这一刻,它是如此地感激上苍,感谢玉鼎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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