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有了前几次的警告,眼下说与不说,顾韫应该都懂。
然而顾韫身体里装着的是江徵的灵魂。
他在意的是,这是第一次,盛霁松在对“顾韫”许诺时没有带上自己。
心中一寒。
他给顾韫承诺,已经不需要再拿自己的生死做前提了。
—
宴会中段,舞曲响起,钢琴弹奏者是沈乐。
江徵看着他在钢琴前闪闪发光,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初见的演奏会上。
没有自己,他的朋友们也过得很好。
他不打算再去打扰沈乐,他注定不可能再回到过去的圈子里,那就识趣地站在圈外,做一个不碍眼的祝福者。
“小韫,愿意陪我跳只舞吗?”陆执墨走到他面前,绅士地发出邀请。
江徵起了试探的心思,他接受了邀请,伸出的手被陆执墨温柔地握着,腰被他的手轻轻扣住,辗转到宴厅中心,自天花板倾泄而下的金色灯光勾勒出两人相贴的身影,他们是绝对的主角,所有配角都黯然退场,而盛霁松则作为一个观众,无波无澜地观赏着——连恩爱的戏份都不想演了。
顾韫发现他没有动作,心头莫名一松,陆执墨看出他心情变好,只当他是喜欢自己,便大着胆子贴近了些,他单手环住顾韫的细腰,脚尖抵着顾韫的脚尖,舞曲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在最后一个高音落下时,陆执墨稍稍将顾韫一推,又猛地拉住他,惯性使两人的鼻尖碰在一起。
这无异于一个暧昧的亲吻。
“啊啊啊啊啊啊啊!!!”配备360度环视镜头的“飞棘”当场发烫:“挑衅,这是公然的挑衅!!!主人,这你都可以忍?!”
盛霁松始终冷淡,看得在场所有人包括某个人工智能(障)目瞪口呆。
欧阳宏脸上挂不住,借着人群的掩护走到盛霁松身边,撺掇道:“你快上去把人抢回来,不然昼南的脸往哪搁?!”
秘书处好歹是昼南仅存的门面,绿到门边头上,这也太难看了!!
头可断血可流,绿帽绝对不能戴!
见盛霁松还是不打算动作,王储气到头顶冒烟,压低声音道:“我命令你,把顾韫抢回来!立刻马上!”
盛霁松懒散地瞥他一眼,这一眼莫名让欧阳宏后背发寒。
下一秒,盛霁松放下酒杯,颇为勉强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欧阳宏后背竖起的寒毛才蔫了下去——事实证明,就算盛霁松重权在握,他还是得听自己的命令,因为他身上流着欧阳氏的血,那是王的血液,是贵族之上的贵族,他是昼南最高贵的王储,谁都不能违抗他!
顾韫被陆执墨搂了许久,直到钢琴声停下,现场稀疏的掌声响起,陆执墨才堪堪松手,笑着道:“小韫的舞步越来越好了,记得三年前,你总是踩我的脚,今天一次都没踩到。”
“.......”
交谊舞是社交必备的舞蹈,江徵本人也是会的,但那时刚刚重生,操控一副陌生的身体于他而言确有挑战性,因此做什么都磕磕绊绊,像个关节枢纽障碍的机器人,是陆执墨一步一步引他适应,他确实是个有耐心的老师,冲着这一点,江徵就对他讨厌不起来。
刚刚碰到鼻尖时,陆执墨还轻轻蹭了蹭,看着他的眼睛里迸发出爱的火光,恨不得把这场宴会直接当成他与顾韫的婚宴来办。
江徵并不介意被他抱被他搂甚至被他碰,这幅身体毕竟不属于自己,因此,被触碰时,反倒没有多余的感触,就好像身体和灵魂是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只要不是过度入侵,再亲密的动作,都有点“隔靴搔痒”的意思。
至于旁人如何惊奇尖叫,他真的不放在心上。
他原以为自己也算是清心寡欲百毒不侵了,忽然,小腹一紧,一道潮湿热烈的信息素将他卷了进去,待回过神,他已经迷迷糊糊转进了盛霁松怀里。
大手把住顾韫腰侧,手心炙热的温度透过层层布料,“灼烧”着皮肤,烫得江徵想跑。
盛霁松攥住了他的手腕,不动声色地控制住他的身体,又用另一只手,碾上顾韫的鼻尖和唇珠:“弄脏了。”
“.......”
如果陆执墨的触碰于江徵而言是“隔靴搔痒”,那盛霁松把他抢至怀里时,那层靴子就被脱下了,他把指腹按在顾韫鼻尖和唇珠时,就仿佛是搔在了最脆弱的脚心上,藏在鞋子里的脚趾当真缩了缩,江徵想逃,盛霁松却抱住他,俯在他耳边说:“婚后还没一起跳过舞,配合一下。”
他只是在逢场作戏,全然不知,此刻俯在他肩上的顾韫,已经湿了眼眶。
钢琴声再次响起,沈乐似乎是有心在发泄什么,曲子的节奏变得飞快,整个乐团也只能跟着钢琴走,顾韫在这段音乐中完全被盛霁松掌控。交谊舞只要有心,可以跳得非常暧昧,顾韫能感觉到这人的手已经从自己腰侧慢慢上移至肋骨,两人距离近到可以夹住一张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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