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墙角下一张床垫直接铺在地上,而前面凹陷的地面里还有积水,旁边的木书桌上面一道道不是刀砍的就是火烙过的磕磕巴巴的痕迹,一只燃尽的蜡烛卡在一个空啤酒瓶口。&ldo;这里常停电?&rdo;&ldo;不,不常……电表老化有时候跳跳闸,没事儿。&rdo;大妈遮遮掩掩的说,&ldo;啊,这里不许使电炉,不许烧水做饭,想搭伙食往房租里多添500,管一顿饭。&rdo;算优惠酬宾,特别照顾了,大妈觉得自己特慈悲。巴掌大的地方,没有厨房、没有洗手间、又不通风,还常停电,这里的条件……并没预期的好。小末淡淡的笑了笑。&ldo;怎么样呀姑娘,你还满意么?&rdo;大妈迫不及待的问,小末不置可否,退了出去,大妈皱着眉,低声嘀咕,&ldo;哑巴啦,闷头闷脑的,什么人呐?&rdo;离去前,小末顿了一会儿,盯着墙上的一排字默默的看了看,接着回头对那位大妈低低道了谢,走了。大概盛臣祎把小末视作强敌,誓将其坚决甩掉,因此这次遁逃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狠狠的彻底的玩了一把人间蒸发。小末拨了多通电话给他一直无法接通,几天后话筒传来&ldo;您拨的是空号&rdo;的回应。风筝在她手中,断线了。无功而返。在机场乔桦憋着一肚子怨气,与小末隔着一头一尾的距离坐在候机大厅里,百思不得其解老太太干嘛找这种优柔寡断的人来负责这事?如果不是确定她根本不认识&ldo;任何人&rdo;,更不曾见过盛臣祎,他几乎要以为她和他是同一国的了。铁鸟载着他们回到了原来的城市,短短的几个钟头,天南地北。出了机场乔桦和小末搭前来接机的车一起回盛家复命。盛老太太坐在偌大的院子里悠闲的享受午后温暖的阳光,见到两人没说什么,徐徐的微笑着,小末点了点头返身进门,留下乔桦解释任务失败的来龙去脉。&ldo;辛苦了。&rdo;&ldo;对不起,事情搞砸了。&rdo;乔桦很遗憾,老太太无所谓的摆摆手,&ldo;事情那么容易解决的话,我反倒看不起我那不孝孙了。&rdo;&ldo;请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会给您好消息的。&rdo;他沉重的允诺。&ldo;没关系,不急,慢慢来。&rdo;老太太用枯瘦的手撑起身子,&ldo;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该吃药了。&rdo;乔桦颔首,目送她佝偻着背一步一步走进屋,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某扇窗户,白色的纱幔随风漾出如波浪般的节奏,给沉闷的世界送来难得的欢悦。忽的,小末出现在窗后,她平静的递给他一抹瞥视,伸手,关窗。这女人……chapter003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盛臣祎预计那怪女人迟早有一天会摸上门来堵他,所以二话不说马上买了火车票杀回了老家。这趟能这么顺利还全靠她帮他把债还了。他嗤笑一声,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盘算着一贫如洗的自己今晚要上哪里对付一宿?火车站的候车大厅实在不是久呆的地儿,蹭了两天两夜,就算要搭去北极的车也该走了不是?万一引起哪个热心民警的关怀,要帮他排忧解困的话,他彻底毁了。&ldo;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天无绝人之路。&rdo;他自嘲的低喃。迈着步子胡乱瞎溜达,过了两条街,路边闪烁的霓虹实在很扎眼,人嘛都是视觉的动物,注意力自然被吸引去了,晃过两个布置得花里胡哨的橱窗,前面传来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盛臣祎抻长脖子张望了一下,发现另一边巷子里有一间二层小木楼,外墙涂得一水的黑,只用几盏白灯映出&ldo;ifpub&rdo;的招牌。哟,啥时候他老家这边也捣腾出一条酒吧街了?青石板路搭配木制的古建筑,门口支着阳伞卖啤酒,土洋结合居然搞得像模像样,挺有声有色的嘛。站在&ldo;ifpub&rdo;门口,这音乐越听越来劲儿,忍不住跟着点脚尖打拍子,眼珠子一转瞄到一张白纸,光照不足的原因,他特地凑近了看,然后马上乐了,一把扯下来攥在手里,拉开还挂着&ldo;准备中&rdo;牌子的方格子玻璃门。因为是旧建筑改装的,所以&ldo;ifpub&rdo;的装潢很古朴,木头的地板,木头的天花板,木头的吧台,木头的高脚凳,连空气里都满是扑鼻的木头味道,当然不乏难免的酒味。如果不是留有很明显的中国建筑的元素,这里咋一看挺有点美国西部小镇的感觉。吧台的一边挨着楼梯斜角的底部,钉着印有切格瓦拉头像的布帘,与一大排倒吊悬挂的酒杯相互辉映,后面是整整一墙名目繁杂的酒,盛臣祎歪嘴笑了笑,这里简直太对他的味儿了。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人正埋头翻着什么东西,等她回头,他看到她嘴里横咬着一支笔,她也看到了他,拿下笔冲他喊:&ldo;差半小时才营业!&rdo;音乐声差点覆盖了她的声音,他也扯着喉咙喊:&ldo;我来应征的!&rdo;女人蹙了蹙眉,滑了两步,伸手把音响扭小了点,用正常的声音反问:&ldo;应征?&rdo;盛臣祎把贴在外面的征人启示放到吧台上,女人眉头皱得更深,似乎怪他把她的广告撕了,自己又不一定录用他,呆会儿她还得费事再贴出去。&ldo;我会调酒,会弹吉他,工资要求不高,管饭就行。&rdo;盛臣祎潇洒的撑着吧台,尽量展现自己的优点,&ldo;我就社会主义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雇用我你绝对不吃亏。&rdo;女人冷冷的望他一眼,&ldo;谁告诉你我是老板啦?&rdo;她一说,他有点懵。靠,瞧他的穷酸劲儿,有奶就是娘,他都忘了打听。女人又很不客气的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ldo;这里庙小,请不起你这种大佛,你出去往左拐前进50米,那边也招人,你上那儿碰运气吧。&rdo;盛臣祎定了定神,说:&ldo;你们老板在不在?&rdo;&ldo;干嘛?&rdo;&ldo;招工的事儿,应该他做主吧。&rdo;&ldo;怎么,你还不死心啊?&rdo;女人细长的凤眼斜了斜,厚薄适中的唇不爽的一抿,显得很不耐烦,盛臣祎一挑眉,&ldo;你就老板了吧。&rdo;女人重新拿起笔,找了个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ldo;有点眼力见,不过,我不要你这样的,出门请走,不送。&rdo;&ldo;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我认真的。&rdo;&ldo;我也很认真。&rdo;盛臣祎感兴趣了,干脆坐到凳子上趴下,&ldo;你好,我叫盛臣祎,请问贵姓大名。&rdo;&ldo;免贵姓文,大名不劳你记。&rdo;女人没抬头,敷衍的回答。盛臣祎呵呵笑,&ldo;有个性,你过去是不是被帅哥伤害过呀?所以特不待见我。&rdo;女人继续写写画画,&ldo;嗯,你猜对了,可惜没奖品。&rdo;说完不屑的撇嘴,自大狂。盛臣祎突然指着她的本子,&ldo;这里算错了,应该减的你没减反加了进去。&rdo;女人掀起眼皮,&ldo;你会算账?&rdo;&ldo;会啊,我刚不说了嘛,我是一块砖,更是万精油,哪里都用得着。&rdo;女人闻言直接把账本往他面前一放,&ldo;你来算。&rdo;&ldo;啊?&rdo;他一愕,她是不是太,随便了?女人仿佛松了口气,掏出烟点了一根,随即欢畅的喷了一口,见他愣住不动,催促道:&ldo;算啊!&rdo;虎落平阳被犬欺,盛臣祎苦笑,认命的开始算账,女人好心的把计算器丢上来,说了句&ldo;你忙,我准备开店&rdo;,接着果真走出吧台,到前门把牌子取下,悠哉的晃回来,端出一盘蜡烛,逐一点亮再放到有水的玻璃樽里,一一放到酒吧里的木桌上,关上大灯,气氛顿时变得浪漫飘渺。她回了吧台,换了张蓝调的cd,看看没客人上门,便抓了瓜子一边磕一边看盛臣祎算账。盛臣祎三下五除二把帐算好了,&ldo;决定用我了吗?&rdo;她检查了一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而且正规,很满意,&ldo;你说的管饭就行?&rdo;&ldo;嗯。&rdo;&ldo;卖酒有提成。&rdo;&ldo;我算账的时候看到了。&rdo;&ldo;你会弹吉他?&rdo;&ldo;要不要我马上弹给你听?&rdo;&ldo;不用,五音能弹全就行。&rdo;&ldo;要求这么低?&rdo;女人盯了他一会儿,&ldo;我们不走那种民歌路线,偶尔有学校的&lso;音痴&rso;周末来跑场子练胆量,不花钱,平时除非遇上一些喝高的二百五特别要求献唱一曲,你帮忙伴奏一下,混过去就可以了,反正客人要听的不是你。&rdo;盛臣祎赞同,&ldo;放心吧老板,我也不是那么爱出风头的人。&rdo;她递给他一记&ldo;最好像你说的那样&rdo;的眼神,&ldo;现在调杯酒来试试。&rdo;&ldo;ok。&rdo;一个晚上下来,女人见盛臣祎里里外外一把罩,手脚利落,做事勤快,又得知他曾在帝都的酒吧干过,基本上打消了所有顾虑,把那张征人的广告揉了揉,扔进了垃圾桶。凌晨收工的时候,女人告诉他往后叫她文子,别老板老板的瞎喊,拾掇好拿了锁头站在店外等关门,盛臣祎懒懒的支着门槛对她说:&ldo;文子,我没地儿住,让我住店里吧。&rdo;文子一副&ldo;千算万算我还是上当&rdo;的表情,刚想说什么,盛臣祎赶紧补充,&ldo;我现在兜里蹦子没有,等这个月领了工资,我立马找地儿搬。&rdo;&ldo;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会给你提前预领。&rdo;文子丑话说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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